新皇登基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宮裡宮外忙到不可開交,尋常百姓的飯後談資又多了一項。
“聽說了嗎?新皇這可是第一位尚未成家的皇帝,也就是說咱們皇上還沒有皇後呢。”
“你扯這幹嗎?難不成皇上還要你這個媒婆給他說媒?”
“你給我滾犢子。”媒婆揍了那人一巴掌,“以後十裡八鄉的媒人,都不給你說媒,你打光棍兒去吧。”
“民間不是有傳聞說,這殿下是有意中人的,就是咱們那裡的清風酒樓的老闆。他要是不喜歡那個老闆,為什麼上位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封條給撕了?”
“對呀,對呀。聽說還是他親自去的……”
“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新皇帝年年素衣白簪,聽說是為了祭奠亡妻呢。說不準呢,就是她。”
消息本就如此,一傳十,十傳百。若是沒人出手制止,這消息早晚傳遍天涯海角。
尋常人打噴嚏,都會念叨一聲,自己定是被誰思念了,或者被誰罵了。往常,秦千千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當她“死”了以後,她就有了别的托詞。
要是上午打噴嚏,她就會抱怨,這是晏信在給自己上香,又在念叨自己了;要是下午打噴嚏,她就開始唠叨桃花花、桑風雪她們。
唯獨夜深人靜時打噴嚏,她隻會喃喃自語道,夜涼了,她這是着涼。
躲在風陵三載,秦千千誰也沒見,所有人都以為她死透了。
風陵當地的人,隻知道她們這裡,出了個做生意的好手,她酒樓的生意做得那叫一個紅火興旺。
風陵位于兩國交界處,具體也說不上屬于哪個國家,這個地方繁華卻也複雜,各種勢力盤根錯節,誰也制服不了誰。
這種“刺頭”地段,兩個國家都沒有很想納入麾下,而這就成了滋養秦千千重生的地方。
她本就是在混亂中生存的奇才,這倒給了她很大的發揮空間,消息又開始在她手中流通、運轉。
隻有把全部消息捏在手中,她才放心,自己不會暴露。
今日她和往常一樣,翻轉門上的牌子,上面寫着:概不見人,便把自己鎖在房中。
這裡的夥計雖然她已經調教了三年,但用起來還是不如原來的人順手。
常常不管大小事都要過來麻煩她,幾次三番下來把她整煩了,她就挂一個牌子在房門上,見到這牌子,誰都不敢去敲她的門。
咚咚咚。
“老闆,你今天又怎麼了?我們明明說好去買東西的。”
雲彩在外面叫她,門又敲得震天響,她想裝聽不見都不行。
秦千千咬着牙拉開門,結果看到一張比自己還生氣的臉,她頓時也就不惱了。
“好好好,走吧。”
雲彩是她在這裡新招的夥計,準确來說,是新買的。人口買賣,在這裡是很平常的事情。
秦千千沒有後台,也沒有那個武力去管這種事情。彼時的她剛到這裡,除了身上揣着的數萬銀票,她一無所有。
于是,她就買了雲彩。
昨天下午,她答應帶雲彩去幾十裡外最大的集彩霞市集趕集。可夜裡她就收到消息,穆軒岚的暗衛,已經到了彩霞市集。
早在幾天前,她得知穆軒岚的父皇離世。
老東西,死就死了。
這是秦千千的第一想法,反正她知道,穆軒岚上位隻會比老東西更加勵精圖治,他才是個實打實的明君。
當時她并未有第二想法,可在聽聞封條被撕毀的時候,她冒出了第二個想法:或許自己的身份瞞不了多久了。
暴露的速度,取決于他的野心。
看他什麼時候決定擴張國土,掃蕩到這裡的時候,該見面的時候,她不會逃跑的。
三年前出逃千裡,現在她不打算跑了。
因此,哪怕知道暗衛入駐了彩霞市集,秦千千還是去了。
至于穆軒岚幾天會得到消息,她卻不得而知,南梁朝京都的消息,她向來都是滞後得到的。不能聯系的太密切,否則會暴露。
她本就心思缜密,這三年中更是謹小慎微,現如今賣一個破綻給皇上,算是慶賀他登基的一件賀禮吧。
兩日後,秦千千聽聞朝中在準備登基大典了,日子也定下來了,就在後日。她心情也頗好,特許店中夥計一人賞銀五兩。
“老闆,賞錢卻不給我們出去花的功夫,可不太好!”
蹬鼻子上臉,是雲彩最會做的事情。
她眼巴巴地看着秦千千,她知道,秦千千最受不了自己這個表情,當初她就是靠這個表情,蠱惑她買了自己。
果然,秦千千嘴角微微上揚,可眉頭卻是緊皺起來,似乎看起來很不耐煩。
“行行行,後天吧,到時候你們該歸家的歸家,該去外面玩的去外面玩,留我一個人守在這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