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郁氣霎時被沖得一幹二淨,眉眼不自覺舒展開,長臂一伸,便将在他周遭忙碌的阮箋雲攬入懷中。
“卿卿何時給的我?我竟不知。”
一邊說着,一邊用高挺的鼻骨去蹭她面頰。
阮箋雲被他動作弄得臉頰發癢,邊躲邊笑:“殿下不嫌棄便好啦。”
她語氣輕快靈動,少見地展現出少女的一面,裴則毓聞言,眸中也不自覺洩出幾許笑意來。
怎會嫌棄?他歡喜都還來不及。
兩人又玩鬧了一陣,待早膳呈上來,才堪堪罷休。
“監正之事,我已與嶽丈直言,”臨走前,裴則毓記起自己昨夜忘了與她說明,“卿卿不必焦心,候着消息便是。”
這話算是給阮箋雲吃了個定心丸,她心中略略松懈下來,笑着應了一聲,目送那人坐着絕影走遠。
裴則毓走後,阮箋雲對,于是差青霭去相府打探了一番。
青霭回得很快,說是半途中遇見了阮筝雲院子裡的婢女,原是她怕阮箋雲擔心,便也特地派人來九皇子府知會一聲,兩人恰好便撞上了。
阮筝雲無事,隻是徐氏仍未氣消,所以她的禁足還是繼續着。
至于阮玄,态度卻有些模糊,聽說雖是訓斥了徐氏一番,但也并未直接解了阮箋雲的禁足。
阮箋雲聽完,一顆心終于安定下來。
阮玄并未偏向任意一方,便證明裴則毓昨日的話在他心中起了作用。
加之陳玉韬于衆目睽睽之下失儀,相府也不會考慮選此人做女婿了。
心中大石頭落下,她一時隻覺暢快,想了想,換了身衣裳,預備請裴元斓一道去食鼎閣用午膳。
哪知到了四公主府,卻見曙雀耷眉聳眼,一副極為無奈之态。
曙雀是裴元斓身邊的老人了,平日裡一張小臉總是闆得肅穆,阮箋雲還從未見到她情緒這般外露的時刻,心下不由好奇。
此刻問起來,曙雀卻隻歎了口氣,無言引她往裴元斓的院子裡去。
才臨近院牆,便見一道洗硯“嗖”地飛出門外,随即便聽“哐當”一聲脆響。
緊接着便是裴元斓怒極的聲音:“你給我滾出去!”
随着她話音落下,一道绛紫的身影如蹁跹蝴蝶般快步走了出來,那人身量頗高,面孔精緻,見到阮箋雲一幹人站在門口,還極為不屑地别過臉去“哼”了一聲。
阮箋雲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自己該不該進去。
親眼見着一個男子從裴元斓屋子裡走出來……自己莫非來得不是時候,懷了裴元斓的好事?
方才匆忙一瞥,她總覺得這男子面容幾分熟悉,一時卻又記不起來。
“傻愣着幹什麼,還不進來。”
屋内傳來裴元斓沒好氣的聲音。
阮箋雲輕咳一聲,揚聲朝屋内笑道:“你若不方便,我改日來也是可以的。”
裴元斓聞言不由笑了一聲,愠怒的臉色到底因為這一句好了些許。
“沒什麼不方便的,進來吧。”
阮箋雲這才走進去,坐在她對面的榻上,也不見外,擡手給自己斟了盞茶。
待一盞茶飲盡,才不疾不徐開口道:“到底是何事,值得你動如此大的火氣?”
要知道連在面對五公主時,裴元斓都不曾動怒,隻是冷眼嘲諷罷了。
裴元斓臉色此時也已恢複如常,聞言輕啐一口,道:“簡直是冤孽。”
“那日狀元遊街,你可還記得?”
阮箋雲自然記得,她細細回憶了一番,在腦海深處竟還真找到了這麼個人。
“是……那日的探花?”
裴元斓“嗯”了一聲。
阮箋雲這下是徹徹底底地笑出了聲。
她眼下不僅記起了那個探花郎,還一并記起了裴元斓對他的評價。
不是膚色過白,就是樣貌妖氣,氣質也輕浮,反正橫豎都比不上她更看重的陳玉韬。
怎麼一個不注意,這兩人就搞到一處去了?
裴元斓沒好氣地瞪她一眼:“笑夠了沒?”
阮箋雲好容易才止住笑聲,身子不由前傾,一手托在腮上,笑盈盈道:“快說說,你們倆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