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氏的設想裡,她此刻應在何處?
然而想了許久,還是沒有頭緒,索性暫且放棄。
宮中成帝和皇後定然是不會放過幕後之人的,好不容易兩人團聚,能過幾日清閑日子,也不願再被不相幹的人打攪了興緻。
兩人今日都午歇了一陣,晚上沐浴完也未生困意,便在院中支了兩支躺椅,一把小桌,仰看萬頃星河。
夜風習習,清涼如薄綢,吹動阮箋雲未束起的烏發,有皂角的清香從發間溢散。
“好美。”她仰頭望着浩渺天穹,衷心感歎。
裴則毓表情淡淡。
時良不懂眼色,擺了兩把躺椅,不然此時這人應在自己懷中看。
他兒時時常自己一個人望天,早便看膩煩了。
于是側過頭去,靜靜看着身旁之人。
她此時正看得入神,溫柔燈火映在面上,照得那雙清淩的眸也柔軟。
即便是仰頭的姿勢,身子也不自覺地往他這便側着。
縱與這張臉朝夕相見幾十年,亦不會讓人感到膩味。
他想,原來自己對阮箋雲的耐心,遠勝于這一片無垠星海。
阮箋雲睜着眼睛看了許久,陡然一陣風吹來,不覺被細小沙粒迷了眼。
她下意識“啊”了一聲,伸手去揉眼睛。
下一秒,淺淡桃花香靠近,有人溫柔扶住她手臂,聲音清潤關切:“怎麼了?”
阮箋雲緩了緩,才勉強睜開眼。
眼睛被生理性的淚水糊住,将那人近在咫尺的臉也變得模糊。
一陣細微的清風吹進眼眶,将酸麻的銳痛減輕不少。
是裴則毓在幫她往眼睛裡吹着氣。
“可好些了?”
阮箋雲再揉了揉眼睛,才道:“好了。”
她想起身側之人方才的舉動,一時有些忍俊不禁。
“含淵從前被風迷了眼時,也是讓宮人這樣做的嗎?”
裴則毓不解,卻也誠實地點了點頭。
阮箋雲眼中笑意愈發深重,故作高深地拉長音:“哦——”
“我明白了。”
她停在這裡,遲遲不肯展開下去,隻是瞧着他笑。
裴則毓明知她在賣關子,卻也忍不住配合:“明白什麼了?”
阮箋雲卻搖了搖頭,打定主意不肯繼續說。
裴則毓再遲鈍也看出她是在笑話自己,于是将人壓在身下,去作弄她腰間的癢肉,直把人弄得蜷起身子,左右躲閃,連連求饒。
等人實在沒力氣了,才居高臨下撐起身子,道:
“說不說?”
阮箋雲笑得太急,連腹部肌肉都酸痛,弓着身子蝦米一樣喘了許久,才緩過來。
見裴則毓作勢又要下手,便喘着告饒道:“裴大人饒命!”
分明是讨饒的話,她卻叫的是裴則毓的官名,氣氛頓時被牽扯出一絲不一樣的旖旎。
裴則毓挑了挑眉,垂首逼近,鼻尖幾乎挨到她鼻尖,
“這位小娘子……”
薄唇輕啟,吐出的話卻讓人意想不到。
“本官向來清正秉公,你若如實相告,說不定你家郎君的罪,還可酌情處置。”
阮箋雲聞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這都什麼跟什麼?
然而這人表情卻正經,面對她的驚疑,也隻是平靜地回視她,甚至微微一笑。
她有些招架不住,扭身想要從這人的鉗制下逃出來,卻輕而易舉被人捉回懷裡。
“跑什麼。”
如玉的手指修長,扣住她下颌時卻有力。
“你不想救你家郎君了嗎?”
阮箋雲自背後被那人牢牢壓着,被迫擡起下颌,露出修長如天鵝的雪頸子。
敏感的耳尖滾燙,正被人細密地啄吻着。
“說話,嗯?”
阮箋雲掙脫不得,感受到腰間的手越扣越緊,終于忍不住出聲道:“别,我招……!”
然而……
“晚了。”
身後之人聲音低啞,強硬掰過她臉頰,就着背後的姿勢,以一吻封緘。
未盡的話語被交纏唇舌盡數吞去,縱偶爾有一兩聲喘息,也被暧昧的水聲掩蓋。
不知過了多久,阮箋雲忽覺身子一輕,被人攔腰抱起。
須臾之間,身下便已是柔軟的床鋪。
來不及反應,眼前便驟然昏暗下來。
是有人順手熄了燭火,落下帷幔。
方才沐浴夜風的清爽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難言的燥熱。
進一步是灼人的胸膛,退一步是冰冷的牆壁。
她被堵在冰與火之間,進退不得,隻能僵着身子,生澀地承受來自他的給予。
比起昨夜,裴則毓顯然食髓知味,動作間少了幾分摸索,多了幾分有意的試探。
至最深處時,甚至十分禮貌地問她“可以嗎?”
阮箋雲早被攪得神智昏沉,隻能咬含着他手指,無力地搖頭又點頭。
惹得身上那人輕笑出聲,愛憐地吻她眉心鼻尖,力道卻絲毫不減。
月至中空,萬籁俱寂。
夜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