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延的被子很舒服,第一是幹淨,第二是有棉花,躺在上面軟軟的,像在雲彩堆裡,扶光向後仰躺,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馬上被壓得塌塌扁扁,她伸了個懶腰,然後支着下巴玩從付延抽屜裡拿的竹笛,明明看起來很容易啊,吹口氣摁來摁去就能發出好聽的聲音了,怎麼她鼓着腮幫子那麼用力也發不出來一丁點的聲音。
有點挫敗地把笛子放回去,斜射的陽光落在了扶光搭在床邊的腿上,修長,肌肉線條清晰,筋絡飽滿有力,在陽光下反射出麥芽糖一般的琥珀色,像是一匹流動的絲綢,如古希臘神話裡的雕塑。
其實很無聊,隻比抓蟲子有意思一點,扶光翻過身,發尾帶着自來卷的濃密黑發便落到了深綠色的床單上,完完整整露出一張臉來。
蜜糖色的肌膚,舒适的光澤感,五官的輪廓偏深,小小一張臉,下巴很尖,睫毛長得吓人,像是天然的眼線,眼睛很圓,眼尾有一點上翹,嘴唇飽滿的像是要溢出來一樣,毫無疑問是美的,但是美的有一些格格不入。
更别說她的四肢了,有力又修長,薄薄地覆着一層肌肉,給人一種健康,健康到極點的感覺。
這個人最近越來越吝啬了,扶光又翻了一圈也沒找到好吃的,牆角隻有幾個蔫巴巴的白蘿蔔,她把撿到的青杏子吃了,酸到五官擰到一起,又摸着餓的扁扁的肚子,想着隻能晚上去河邊拔水芹菜了,要不是付延吓掉了她的尾巴,她也不會這麼餓!
扶光越想越生氣,拿起桌子上的日曆一口氣撕下來十多張,團成蛋蛋,通通塞到了牆角的老鼠洞裡。
她其實很想跟那些人一起去幹活,挖土填坑背糞種地除草什麼的,她有很多力氣,幹完活就能吃飯,多劃算,哎,但是她長得跟那些人好像有點不一樣,貿然跑出去被抓進監獄可怎麼辦。
她可是一隻很謹慎的壁虎。
于是——
很細微的,不同于鳥叫風吹的聲音被敏銳地察覺到,扶光看了一眼外面,太陽并沒有升到他們中午吃飯時候的位置,但還是極為機靈的,沿着牆壁一路向上爬,但因為又沒有了尾巴平衡感出現了問題,就顯得整隻虎慌慌張張的,好不容易才爬到房檐上,露出小小的頭,用小眼睛往下瞧。
果然——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矯健的黑影沖進了房屋,付延冷冽的眼神巡視一周,匕首扔到了桌子上,被壓塌的被子,莫名少了很多頁的日曆,即使上了鎖也被動亂的抽屜。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他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