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有點酸,眼眶也很脹。
她又一次叫他的名字了。
不是“澤遲先生”,不是“受害者家屬”,不是“Z先生”。
“我在聽。”他說。
她松了一口氣:“吓死了,我以為你就這麼坐着昏迷過去了。”
他笑起來:“沒有睜着眼昏迷過去的。”
見他神色中重新有了笑意,她也放心下來。
聞謹确實有點擔心澤遲。
因為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快要碎了,就算有時候是笑着的,也總是透着濃重的自毀氣息。
一切的根源就是精神攻擊系絕獸在十五年前犯下的案子。
這讓她更加确定,她會查出洛列鎮案子的真相,剿滅私自馴養精神攻擊系絕獸的幫派。
安全恢複局最近有意地把她往其他任務上調配,她感覺得出來。
因為她的精神力屏障受損,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抵抗精神攻擊系絕獸的影響,所以安全恢複局不願意她插手那個案子。
她已經聯系了祁原,一個月内,相關研究所會把機器生産的合态精神力晶體的風險縮小到可控範圍内。
聯邦服役的S級精神力有不少,但S級内部也有差别。
像她算是“S+”,對精神攻擊免疫,但那些夠到S級的卻仍然有弱點,還有些“S+”年紀已經大了,體能跟不上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想親自處理那個案子。
“你是瞞着其他人來看我的嗎?”澤遲問她。
聞謹想了想:“算是。”
沒人問起來這件事,她當然也沒有主動說。
他看向她:“為什麼?”
她無語:“這有什麼好為什麼的?沒人問我啊,難道我來看個病人還要昭告天下不成?”
澤遲哧的笑了出來,他低着眼簾,将複雜的情緒掩藏起來。
要瞞着所有人你才能來看我。
不然全天下都會阻撓你的。
因為這是錯誤的。
已經在判決書上簽字的他還在偷偷和她見面,是大錯特錯的。
聞謹思忖道:“還有,我覺得我的朋友們好像對你印象不是很好,他們應該不會答應我過來看你。”
“所以我就面臨兩難了。一方面我答應過你,另一方面是我的朋友。我怎麼做都錯。”
他忽然道:“你怎麼做都對。”
她笑了一聲:“你非要反駁我的意義在哪?”
他隻是淡淡地笑:“糾正一下。”
正說着話,房間門被打開了。
澤遲看到看護推着小推車走進來,他輕輕地呼吸了一下,雙手攥緊成拳。
看護拿起針管,進行每天的例行藥物注射。
澤遲手臂上青筋暴起,針尖紮入的瞬間,他額頭上冷汗落了下來。
“澤遲。”他隐約聽到她在叫他。
“我沒事……”他喘着氣,一下一下的,聲音幾近無有。
“澤遲!”她拔高了音量,臉在他的視野中放大。
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臂,冰涼的手心貼着她溫熱的皮膚,像久旱的田地接到雨水那樣,他的心跳慢慢平靜下來,低聲寬慰她道:“沒什麼……就是藥物注射針。”
聞謹低下視線看向他抓着她的手。
她滿懷着震驚和恐懼,怔怔地擡起眼又看向他。
不。
根本沒有藥物注射針。
房間裡隻有他和她兩個人,期間并沒有第二個人來過。
剛才她和他正說着話,他毫無征兆地沉默下來,視線看向房間門口,然後就露出了這副痛苦的表情,又對她說是“藥物注射針”。
可是房間裡全程根本沒有人進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