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朱鹭的溝通極其不順利,這隻鳥似乎有自己的,不同于大衆的是非觀。在這套觀念之下,所有人都是沒錯的,都隻是為了自己認為正确的事情努力而已。
這讓顔蘊甯十分無語,在确定無法再從這隻鳥的嘴裡翹出更多的情報之後,他便回魔宮去了。
他清楚妖界的事情,隻有他們自己能解決。自己作為一個外人,除了牽線搭橋之外,再多做些什麼都是多餘的。既然如此,還不如省口氣暖暖肚子。
而這段時間裡的魔宮,卻是十分甯靜,半分沒有被外面的混亂影響。
厭玲珑坐在浮珑燈上,沒忍住打了個哈欠:“所以,這會也沒有撬開朱鹭的嘴是嗎?”
顔蘊甯點點頭,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再換别的人來,也未必能問出些什麼東西來。
用系統的話來說,那就認知有問題。
不過這倒是在厭玲珑的意料之内,她從前沒少跟這隻瘋鳥動手。這隻鳥妖的腦仁究竟有多大,恐怕沒人比她更清楚。
“算啦,不說他了。”坐在燈上的女子擺了擺手,“那潭映秋你準備怎麼辦,真要答應他,找個地方叙上一叙?”
這事顔蘊甯倒是沒想好,他原是想請潭映秋到魔宮來一趟。
但很快他便意識到這将事情并不可行,塵緣樹就在奉月島上,他不能拿塵緣樹的安危來賭。
即使這在他們本來的假設之中,潭映秋絕對不會動手。
可萬一呢?他們賭不起這個萬一,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一開始杜絕這種可能的發生。
為此顔蘊甯也是十分頭痛,他可不像那些個人間的帝王,還是行宮什麼的,最多也就是有一兩間别院,隻是位處魔界,也不是那麼的方便。
那些個仙修聽見魔界二字就腿軟,沒事哪有人願意上這邊來。
至于修仙界,他更是隻有據點,壓根沒有正常落腳的房子。
正當他發愁,蒼越卻是道:“若是魔界不合适,那雲岐呢?兩界交接之處,我從前在那裡置辦過一處院子。”
這話倒是在顔蘊甯的意料之外。
畢竟蒼越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會給自己置辦房産的人。就連當初他假扮山神之時,也是鸠占鵲巢,不知占了哪路大能的遺留下來的房子。
“你這是偏見,”蒼越搖頭,“好歹我也是個大乘期的大能,總不能真的每日餐風露宿,去跟山裡的蛇搶洞穴住吧?”
顔蘊甯倒也沒這個意思,主要有些意外罷了。
“雲岐确實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他邀你一叙,又不是說要來魔宮。那你體諒他是個仙修,将見面的地點安排在雲岐這個魚龍混雜之地,十分合理。”厭玲珑道。
自從那日聽聞了阿鏡的話,對顔蘊甯的真實身份起了疑心,這幾日蒼越有意無意地分析着厭玲珑的處事方式。
最終,他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果。
那便是在許多事情的處理上,顔蘊甯的決定與厭玲珑高度相似。
不過那也隻是相似,兩人的小習慣不一樣,看起來更像是顔蘊甯學到了這點處事方式後又加入了自己的見解。
他垂下眼簾,掩飾自己心中的震驚。顔蘊甯對旁人的情緒太過敏感,若是他不多加掩飾,很快就會被看穿。
到時候,他也難找到一個合适的借口,來解釋自己的異樣。
所幸顔蘊甯的心思不在他身上,滿腦子都是要怎麼從潭映秋的嘴裡套話。
這人号稱修仙接第一老好人,他甚至不能做出些什麼出格的事情,免得有把柄落在對方的手中。
厭玲珑拿了幾枚果子玩抛接,這些果子在她手中上下飛舞,讓人眼花缭亂。
“唉,可是我真沒想到是他。”她忽然歎氣,目光中滿是不解,“潭映秋這人都能算得上是爛好人了,什麼都能管上一管,隻要是碰上了,就勢必會出手保人。現在說他就是那個拿人肉煉丹的……真是有些想象不能。”
不僅是她,就連卿飄飄也覺得出奇。
她站在幾人旁邊聽了許久,愣是沒想到那個喪心病狂草芥人命的幕後黑手,竟然會是個在各界聞名的老好人。
但轉念一想,又似乎有點合理。她之前便老覺得此人奇怪,但又說不出究竟是哪裡奇怪,或許是因為此人對做好事有執念?
“可惜這些都隻是我們的猜測,不曾有真憑實據,不然還能讓天阙山那邊幫忙。”厭玲珑繼續歎道。
顔蘊甯卻是搖頭:“讓他們摻和進來不合适。”
确實不合适,天阙山作為正道之首,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帶有一定的指向性。
若是又他們來出頭,針對極意門,說不準會被有心人說成是門派之間的暗鬥,從而模糊掉事情的真相。
他沉吟半晌:“不管如何,先約他去雲岐見上一面,見一見不就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了?”
這确實是一個辦法,但蒼越莫名覺得很不爽。
像是有人在觊觎自己的珍寶,而他連對方究竟是誰,動機是什麼都不能确定。
真是十分憋屈。
化龍之後他不再像從前那般經常把自己的尾巴漏出來,少了一條靈巧的尾巴,他便隻能自己伸出手去,将顔蘊甯的手抓在自己的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