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這麼想。”姚瑤邊說,邊拽了個墊子過來坐下,“人始終有他的限制,若是事事了然于心,那還是人麼?
“你想想神庭,一群人自稱是神,但不管如何也隻能是做到那個地步。而你隻是魔主,又不是想要普度衆生的神明,你想這麼多來做什麼?難怪朱鹭會讓我給你帶話,他肯定是看穿你現在的迷茫了。”
她很少說這麼多話,顔蘊甯也是不知原來她的嘴巴如此伶俐。
僅是這幾句話,他便已經有些要開悟的迹象。
顔蘊甯若有所思:“那我應該做什麼呢?”
姚瑤與身邊的聞天音對視一眼,隻道:“你心裡有數,我們不都等着你做決定麼?”
說着,她也覺得有些好笑。
從前她可不覺得顔蘊甯會有這麼一遭,像個孩子一樣窩在這裡,等着别人開導。
這人從來主意比天大,且永遠不服輸。若是一計不成,他絕對彙能想出來下一個辦法,來解決眼下的問題。
最重要的是,他永遠都不會放棄。
看來确實挺傷心的,姚瑤不着邊際的想。
但人啊,就是需要在傷痛之中站起來才能繼續活下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顔蘊甯感覺自己摸到了一點點門檻,但因為太過虛無缥缈,隻是眨眼的一瞬間,這點靈光便已經溜走不見。
他并未着急,他已經逐漸從那團漿糊之中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姚瑤說的是對的,他确實是在苛求自己。
但也是因為這種情緒太過陌生,所以才會讓他深陷其中,難以勘破。
“那,我為什麼是我?”他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次回答他的并不是姚瑤,而是忽然睜大了眼睛的聞天音。
她忽然搖了搖自己手上的鈴铛,有些着急,張大嘴巴複又閉上。想要用手語比劃,卻又擔心顔蘊甯還理解不了她的意思。
最後聞天音還是拿回了自己的紙筆,寫下來了三個字:問世鏡。
那個一直留在驚蟄手中,并未被大家發現的小鏡子。
顔蘊甯有些遲疑,問:“能用?”
說完他方才想起來聞天音聽不見自己說話,便又用手語比劃着問了一遍。
聞天音很肯定的點頭,這玩意本就是一件溝通天地的法寶,不過是因為驚蟄現在的修為還沒有這麼高,隻能用來修煉,使不出它的真正用途罷了。
但顔蘊甯不同,他雖然留了一手,但聞天音知道他早就已經跨過了渡劫那一步。
他不說,聞天音自然也是裝不知道。而此時需要激活問世鏡,自然是修為越深厚越好,她相信顔蘊甯自己會衡量輕重急緩。
在顔蘊甯猶豫之際,姚瑤已經讓人将驚蟄喚了過來。
這個小姑娘一看大家都坐在地上,便直接沖過來挨着聞天音坐下,方才問究竟有什麼事情。
“借問世鏡一用。”姚瑤沒跟她客氣。
她看得出來顔蘊甯此刻正在悟道,這般急迫的時刻,自然也不可能客氣到哪裡去。
驚蟄笑了笑,直接将鏡子掏了出來。
這是一面巴掌大的銅鏡,邊框做成了花瓣的形狀,背後則是做了繁複的花紋并篆刻了問世二字。
說起來這還是幾個長輩第一次要她幫忙,驚蟄自然是十分積極。
顔蘊甯接過鏡子:“怎麼用?”
“默念着你的問題然後注入靈力,”驚蟄用指尖碰了碰銅鏡,“然後你就可以在鏡面看見答案了。”
驚蟄歪着頭,很好奇她這位年輕貌美的師尊,究竟能有什麼煩惱。
顔蘊甯揉了揉她的發頂,倒也不曾想過自己當初多管閑事,竟然能給現在帶來這麼大的幫助。
他定了定神,按着驚蟄的說法,往裡面注入靈力。
片刻之後鏡面靈光一閃,他低頭朝鏡子之中望去,除了自己那張蒼白的臉之外,什麼東西都沒看見。
“……”
離他最近的姚瑤自然也是看見了這鏡子之中的景象。
說實話,這真不出她所料,問這個這麼個破問題,究竟能得出别的什麼答案來?
顔蘊甯沉默許久,竟是忽然放棄了思考。他将鏡子還給驚蟄,再次警告她老老實實修煉,不許再依靠問世鏡耍滑頭。
他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擺,轉頭回寝宮去了。
而驚蟄在他身後點頭如搗蒜,生怕顔蘊甯又要回頭來跟她唠叨。
隻是怕什麼來什麼,她那好師尊真久在大殿門口站定,忽然回過頭來,吓得驚蟄低下頭裝鹌鹑。
不過顔蘊甯倒不是沖着她來的。
“點一支人馬,一會你與夏绯跟着我去鴻營,我們去把剩下的陣法解決了。”他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