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揣着答案裝傻:“什麼東西,能跟本座一樣?”
潭映秋終于也笑了起來,他深深凝視着顔蘊甯,像是想要從他的身上,看出某個人的影子。
不過他失敗了,那人并不似顔蘊甯這般。
最起碼,她不會溺愛自己的造物。
“你看起來,似乎很恨這個人。”顔蘊甯忽然道。
恨嗎?或許吧。
但自己的誕生就是為了這個人,或者說,就是為了那一個世界。他們之間的糾葛太深,有時連潭映秋都會覺得恍然。
他沉默良久:“應該不是,但至少我們并不是愛侶。”
這太扭曲了,她肯定接受不了。
也巧潭映秋也覺得扭曲,也同樣接受不了。
但這也恰恰證明他們之間,确實有一道難以斬斷的紐帶,生生世世聯結一起,直至死亡——
也不可能分開。
“所以,你的選擇是什麼呢?”他問顔蘊甯。
是選擇逼到絕境之後突破,尋回真正的自己;還是說,到此為止,付出這一部分的氣運來維系這個南柯一夢。
顔蘊甯沒說話,他不清楚潭映秋給他的選擇背後究竟有沒有陷阱。
他賭不起。
他很清楚自己與旁人不同,他賭不起。
潭映秋見狀,隻是搖頭:“你這種身份,怎麼可以心軟遲疑。”
話音落下,他有右手上出現了一柄鳳嘴長柄刀。
這把刀上系了一串淺藍色的穗子,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做工不太好。但能看得出來主人非常愛護它,才能使它這麼多年顔色也沒有泛白。
它與潭映秋身上那種斯文溫吞的氣質極不相稱,卻又有一種詭異的和諧感,好似有什麼東西被生生糅合進了他的靈魂之中。
流雲随風飄動,遮住了天上熱烈的陽光。
兩人都沒有動,彼此皆是防備着對方的動作。
天上的雲似乎是受不了兩人的僵持,準備悄悄溜走。隻是它剛一動,兩人便同時動了起來。
刀與戟碰撞在一起,似是碰撞出了火花,發出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但他們誰都沒有被影響到,一擊不成,便再次向前攻去。
顔蘊甯十分擅長這種武器,隻見他旋身,長戟随着他的動作揮舞,帶着千鈞之力,揮向對方的頭顱。
反觀潭映秋則是稍顯吃力。
長柄刀終究不如劍輕便靈動,面對顔蘊甯的攻勢,他隻能取巧。
兵器再一次碰撞,很顯然,這一次也沒有得到顔蘊甯想要的結果。
潭映秋很快便反應過來,将刀舉起架住了他的攻勢。隻這一次他終于是找到了手感,反手轉動長刀向顔蘊甯揮去。
光是刀兵相向無法分出個勝負來,兩人打着打着急了眼,竟是忽然用上了法術。
所幸顔蘊甯早就已經知曉會有這種情況,在來的路上便叮囑夏绯,一定要先清出一片地方來讓他可以放開打。
這附近早就已經沒有普通人,他們可以放開手腳。
他替普通人想得很周到,倒是忘了,兩個渡劫期打起來還會連累到附近修為低的人。
雙重威壓之下,有不少的弟子被壓得跪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跟過來的路南笙顯然早就已經知道會有這種情況,她連忙撐起護身結界,護送這些修為尚低的弟子往外撤。
她望着半空之中正打得酣暢淋漓的二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顔蘊甯的狀态其實不太好。
已經到了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他身體狀況出了問題的地步,但他不準何人說,一口咬死自己沒事。
沒事?她承認自己确實看不出顔蘊甯哪裡有事。
但聞天音可以,她身負天眷,離天道十分近,天底下鮮有她看不穿的東西。
也是聞天音說他狀況不好,請她過來看着顔蘊甯。
顯然這丫頭忘了跟她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顔蘊甯已經突破渡劫期,這裡已經不是她一個化神期能夠顧得上的。
如果蒼越在的話……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蒼越早就被顔蘊甯困在了寝宮。
真正的陣法天才到底是不一樣的,隻是一陣的功夫,他便已經将這條龍困在了陣中,讓他無法到處亂跑。
但他将蒼越困住并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免得他礙事。
半空中的二人仍舊沒有停手。
顔蘊甯的狀态确實不好,但潭映秋顯然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揮刀的算不上熟練,勉強跟得上顔蘊甯攻擊的節奏。
刀柄随着他的動作提起,擋住了顔蘊甯沖鏟的動作。
也是此時,他才明白為什麼各界的人都說,魔主的戟确實很厲害。
隻見這位臉色蒼白的青年側過身,長戟随着他的身一并動作,緊接着一個回砍的動作,那鋒利的槍尖便來到了潭映秋的面前。
潭映秋被逼退了一步,顔蘊甯舉着戟便緊跟了一步。
他不得已放了一張爆破符,顔蘊甯皺着眉躲開,兩人終于是再次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