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第一印象很重要,而禅院惠第一次見到末伽梨時……
“你鼻涕要滴下來了。有點惡心,能放開我嗎?”
水潭裡,惠仰視的那女人,本來眼眶紅紅,正勉強自己彎起嘴角,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而聽他這麼一說,她的笑容一僵,轉瞬比之前兇神惡煞一百倍,然後伸手狠掐他的臉頰。
“你以為這是誰的錯啊!”她怒吼道。
“痛!什麼啊,我隻不過說了事實而已。擦擦鼻涕吧大嬸,你這樣糾纏不清隻會更難看——哇!好痛!松手啊,欺負小孩有意思嗎!”
“你——這——小——鬼!”
那女人咬牙切齒,現在的表情簡直和地獄裡的閻魔王一樣,幾乎是和鬼神一般露着獠牙。
“叫我末伽梨!雖然我比你祖奶奶的祖奶奶還大,但是——哇,真是無法置信!惠你這家夥,轉世的時候把禮貌和咒力一起丢掉了嗎!竟然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她更加使勁掐着他的臉頰,而惠也奮起反抗,在水潭裡啪啪地拍着水,試圖用水進眼睛這招,讓她讨厭到松手。
“呀!”她果然尖叫着後仰躲避,但手還是揪着他的臉頰。
岸邊,響起了毫不留情的大笑。
“怎麼,連個小鬼也對付不了?難得見你這麼棘手啊,末伽梨。”
“說什麼呢,小鬼才是最麻煩的好嗎!”
末伽梨躲着水花,抽空瞪了眼岸邊,而惠也轉頭看去。
四臂兩面的男人摸着下巴,饒有興緻地欣賞着這出好戲。
禅院惠,他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那種類型。
于是,惠盯着兩面宿傩,思索片刻,然後向這位笑一聲大地都要顫三顫的堕天神宮之主、揮下手便能毀滅整個平安京的詛咒之王,真誠發問。
“咒靈?”
空氣安靜了。
末伽梨松開了掐着禅院惠的手,然後捧腹大笑。
“咒靈、啊哈哈哈哈,咒靈!”
她笑得前仰後合,不住地踢着水,差一點就腳一滑,淹了下去。
“咕噜咕噜、哈哈哈哈哈,居然說、宿傩,是咒靈!”
宿傩,他的表情并未有太大變化,但他身周的空氣卻灼熱了起來。
雖說,平安京并不提倡搞咒靈歧視,但大多數咒靈的樣貌,就算沒有醜到人神共憤,那至少也是醜得驚天地駭鬼神。
不少因咒靈而死的人,并非是被它們的咒術所殺,而是被它們吓死的。
而禅院惠,當他詢問宿傩是否為咒靈時,他的語氣并非是在揶揄或諷刺他的外貌,而是非常單純地在提出問題。
這一點,真的是……
“小鬼,你很有膽量。”宿傩聲音陰森,指尖燃起火來,拉開烈焰之弓。
“【開】!”
三千攝氏度的高溫撲面而來,瞬間就将水潭汽化蒸發。水仿佛憑空消失一般,連白霧都沒有出現。
空氣扭曲着,熱浪簡直要把一切都化為焦炭。
惠以為自己就要這樣結束了,然而,末伽梨擋在了他的身前。
“【反轉術式·矩陣分解】。”
熊熊烈火中,末伽梨笑眯眯的,單手抱起惠,讓他坐在自己的臂彎裡,将這可怕的烈焰視若無睹,緩步向前。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宿傩,你大人有大量,就消消氣嘛。”
末伽梨說着,俏皮地眨了眨單眼,豎起手掌,軟聲懇求道:“拜托啦?”
他們的對視持續了一秒,兩秒,三秒。
火焰漸息。
末伽梨彎起眉眼,開心地踮腳吻了下他的唇。
宿傩略微皺眉,将她拎到一邊:“很熱,别貼過來。”
“嗯?啊,确實。”末伽梨單手扇着風,抱怨道,“不過也是你不好。大夏天的,用什麼火系術式嘛,不熱才怪呢——咦?惠,你怎麼了,為什麼捂着眼睛?是傷到哪裡了嗎?”
她擔心着,哄着惠把眼睛給她看看,但對方偏偏不肯,指縫間,臉蛋還是通紅的。
最後惠實在被她煩得沒辦法,這才紅着臉大喊道:“你們幹嘛、幹嘛當着小孩的面接、那個、接接接接——唔、接吻!害我都要長針眼了!”
末伽梨一愣,大笑不止,而宿傩也是低低笑着。
“回去了。”宿傩說,轉身離開,末伽梨伴在他身側。
惠的臉漲得更紅了:“幹嘛笑我,我有哪裡說得不對嗎?”
末伽梨努力忍住笑意:“哎、沒有啦。隻是,看到接吻、就會長針眼什麼的……噗哈、我不行了,惠你也太可愛了!”
她說着,就戳了戳惠的臉,仿佛能戳出番茄汁來。
“别碰我!”惠幾乎要羞憤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