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電閃雷鳴,模糊映出宿傩的側臉,也照亮了教室裡的景象。
末伽梨關上窗戶,向身旁的五條悟露出調侃的微笑:「五條老師,你帶的學生有點粗心哦,要不是我強拉着你來檢查……」
「是是,末伽梨老師教訓得沒錯。」五條悟無奈歎氣,「今天是悠仁當班,還是惠和野薔薇細心一點。」
「哦?你上周才剛剛任職,就已經這麼了解學生了嗎?」
「當然,我是最強嘛——甚至還多帶了把備用傘哦,借你。」
「啊,好棒!」
凡爾賽閃眼睛的末伽梨倚靠着凡爾賽閃眼睛的五條悟。
走廊上,宿傩握緊了手中的傘。
「可惡,我隻是請了一周病假,那個新來的教師居然搶了我的學生,還成末伽梨的新歡?」
「呵,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隻要能借給她傘,她不管誰都可以!」
「但我才是先來的啊!」
「絕對要把五條悟那家夥搞出醜聞,讓他再也做不了教師!」
教學樓裡,回蕩着宿傩陰暗的桀笑,虎杖的想像到此為止,發呆地盯着視線對面屏幕上的五條悟。
如果宿傩能看到剛剛這些,想必詛咒之王也會呆愣半秒,然後切開虎杖的大腦,試圖研究其構造。
但幸運的是,宿傩最多隻是覺得靈魂内側有點發毛。
“悠仁?悠仁,你沒事吧?”視頻電話裡,五條悟微微皺眉,看起來有些擔心。
“啊……啊,嗯。”虎杖緩慢眨着眼睛,“說起來,這全是夢境吧。”
“嗯?什麼?”末伽梨關心道。
“就是這所有的。”
虎杖很訝異于自己剛才的想像。
他對内容并沒有什麼異議,但僅僅在他親手屠戮了那麼多生命的1小時後,他的思維居然就可以這麼輕松快樂。
“不可能的吧。不然,沒有罪惡感、沒有愧疚感,我和宿傩根本就沒有區别……”
據說,如果在夢中憋氣,身體就自動蘇醒。
虎杖屏息凝神,漸漸感覺到眩暈。
他還沒醒來,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虎杖盡力抑制自己的本能,但當他的大腦向全器官尖叫着氧氣告警時,他的四肢還是忽然軟下,口、鼻、喉嚨、肺,拼盡全力地大口喘氣。
“咳咳咳!哈、哈啊哈啊……”
“悠仁!”末伽梨擔心地扶住他,“你怎麼了?這裡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哦。”
虎杖什麼都聽不清,視野是一片猩紅的模糊。
他伏在末伽梨的膝上,淚水毫無意識地湧出,稍稍浸濕了她的百褶裙。幹燥到開裂的唇中,呢喃着失去了理智的話語。
“咕、大家、大家都死了,我還是那樣糟糕的人!這肯定是夢境!但隻要醒來、隻要我醒來——”
末伽梨憐愛地梳理他的發絲。
“什麼啊,隻是這點事?早說嘛。”
屏幕裡,悟臉色一沉:“等等,末伽梨!你該不會是想——”
“【反轉術式·莫比烏斯環】。”末伽梨摁掉了通話按鈕。
龐大到令人眩暈的咒力從她身周爆發,所有她能識别到關聯因果的亡靈都受到召喚,浪潮般湧入她的身體。
“嗯……”末伽梨似有些痛般擰了下眉,然後輕輕吐息。
半秒内,所有的死亡都反轉了,靈魂們擠擠攘攘,輕飄飄地向天空飛去。
滴答,滴答。
暖風環繞,晶瑩的雨滴紛紛落下。
澀谷的地面上,長出了成百上千的生靈。
他們不知所措着,而尚未死亡的家夥們,也發現自己的斷手斷腳竟然自行生長,完美恢複成了原樣。
羂索輕快撣着衣物上的塵埃,七海建人懷疑地擦拭眼鏡,釘琦野薔薇小心觸碰着自己的左眼,人群中還有個雙手拇指摁住太陽穴、滿頭問号的伏黑甚爾,以及……
“吉野順平我也幫你複活咯。”末伽梨哄道,“悠仁,你不用難過了。”
“什麼……”虎杖擡起頭來。
吉野順平,他有着極為慘痛的過去,虎杖曾期待他可以成為自己的同窗,在咒術高專度過美好的時光。但是,幾個月前,真人卻殘酷地在虎杖眼前扭曲了順平的靈魂……
現在,吉野順平不确定道:“你好,虎杖?”
虎杖呆呆的。目睹了這一切的高專衆人,也是強迫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這是現實”。
“怎麼會?”虎杖啞着嗓子,“為什麼,大家……啊,因為這是夢境?”
裡梅看了末伽梨一眼:“你這樣會把那小鬼弄瘋的。”
一旁,羂索笑道:“那孩子很樂觀的哦。”
“沒錯。”末伽梨也很有信心,“悠仁比你想象的要堅強,他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狂風拂過,虎杖向他的同伴們飛奔而去。
“順平——釘崎——七海海——即使這是夢、我——”
虎杖的笑容、眼淚、鼻涕,全都混在了一起。
野薔薇尖叫一聲,拼命後退:“笨蛋,你不要過來啊!”
但虎杖怎麼會放過他死而複生的同伴們,于是野薔薇就痛失了一件她的襯衫。
“洗洗還能穿。”七海建人以靠譜獨居成年人的角度提供建議。
高專的咒術師們淚中帶笑,打鬧成一團,末伽梨溫柔地看着他們,眼裡滿滿的都是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