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谷。
末伽梨遙望笑鬧成一團的咒術師們，轉向裡梅，晃着手機屏幕上的時間。
“裡梅，現在已經是晚上11點咯。你受肉的身體是應試生，得保證充足睡眠。”
裡梅并沒有反對，堕天神宮的大神官深谙養生之道。
“羂索。”裡梅剛要叫他放出飛行咒靈，末伽梨就星星眼着擋在他身前。
“讓我來載你吧，裡梅！”
“哈？”裡梅懷疑地看着那輛破破爛爛的哈雷摩托。
“哼哼。”末伽梨像揮着魔棒一樣揮着手指，指向真人，“給我變！”
“诶？”真人一愣，他的肌肉骨骼忽然蠕動起來，眨眼間就變化為了一輛哈雷摩托車。
羂索驚歎着，仔細打量着真人：“這個真的能跑嗎？”
“放心，我給了他充足的摩托車構造理解。”
末伽梨跨上真人摩托，笑着拍了拍身後的座位。
“你要試試嗎，羂索？”
羂索有着一顆孜孜不倦的好奇心和求索心。
裡梅雙手掩面，試圖無視坐在摩托上朝他興奮揮手的羂索。
“一起吧，裡梅！”
“我拒絕。加上我絕對超載了，叫飛行咒靈過來。”
末伽梨和羂索對視了一眼。
說起來，裡梅再次見到羂索時，總覺得他和千年前不太一樣。那種喜歡坑人的惡劣，似乎有和誰靠攏的趨勢……
“裡梅，”羂索微笑着，“我咒力枯竭了，現在完全放不出哪怕一隻咒靈。”
這家夥——明明剛剛被複活，渾身咒力充盈到爆炸，卻眼睛都不眨地撒謊。
但裡梅有什麼辦法呢？他隻是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冰系咒術師……
“閉嘴，末伽梨！你再說我就砍了你！”
“诶——”末伽梨故作委屈，“好吧，我不說了，但作為交換，你要一起乘摩托哦。”
裡梅真的超想用冰錐砸她。
但他咬牙切齒了會兒，還是自暴自棄了。
“頭盔呢？”他無力問道。
“你可以相信我的駕駛技術——嗚哇！”
冰霜凝在裡梅的手掌裡，他雙手拿着用冰做的可揭面摩托頭盔，往下重壓末伽梨的腦袋。
頭盔幾近透明，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末伽梨晃着頭，注視着裡梅的眼睛，仔細端詳其中映出的影像。
“漂亮是漂亮，但有點冷呢。”
“給我忍着！”裡梅說着，給羂索丢了一個，自己也戴上頭盔，跨坐到羂索身後。
然後，他眼尖地看到羂索摟緊了末伽梨的腰。
羂索調侃道：“裡梅，你要是害怕，抱住我也可以。”
“好啊。”裡梅說，“我會抱住你，像冰錐一樣——狠狠、狠狠地捅穿你的胃，挖出你的肝髒，然後扯出腸子，一起熱油爆炒。”
羂索安靜了半秒，真心向末伽梨懇求道：“我可以坐你前面嗎？”
“你太高了，擋視線。”末伽梨笑意盈盈，毫不留情地拒絕羂索，卻也仁慈補道，“放心，不管裡梅怎樣殺你，我都可以複活你。”
在羂索的哀歎聲中，末伽梨咔哒撥下頭盔揭面，擰動離合器和油門，踩下換擋杆。
真人摩托發出嗚嗚的聲音，馬上就要出發了。
但就在這時……
“等、等等，末伽梨！”
“嗯？”
虎杖側滑急刹在摩托前，略略喘氣。
虎杖抓緊摩托的把手，本意是阻止它前進。但他緊張過頭了，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手掌正包裹着末伽梨的手。
羂索和裡梅同時眯起眼睛，虎杖一無所覺，隻是警惕地盯着末伽梨。
“你要帶五條老師去哪裡？”
“我家。”末伽梨寬慰他，“放心，我不會傷害悟的。這次是強制他休息，歇夠三天我就會放他出來。”
“是嗎？但果然……”虎杖倔強地注視着她，“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而且三天裡你會對五條老師做什麼，我也完全不會知道！”
“所以——”虎杖深吸一口氣。
“末伽梨，在你放五條老師出來前，我寸步都不會離開你的身邊！”
……
…………
………………
裡梅始終覺得，四個人騎一輛摩托，還是太擠了。
更何況座位順序的安排也不盡人意，居然是按照身高？
虎杖悠仁那個臭小鬼！
他說什麼貼着冰咒術師很冷，而且不想坐到最前面吹風，末伽梨居然心疼他，允許他坐到後面貼着她。
上車前，虎杖甚至還抗拒戴頭盔，抱怨着這玩意兒太悶。
裡梅是無所謂他那顆傻瓜腦袋，但虎杖畢竟是宿傩的受肉/體，所以還是強行給他摁了上去。
如今，高樓大廈霓虹燈亮，真人摩托嗚嗚着，飛越一個又一個的屋頂。
羂索像大風天晾的毛巾那般，雙手拼了命地扒住虎杖的後領。而虎杖則在對生的渴求之下，毫不避諱地死死抱緊末伽梨的腰，并凄厲大喊。
“慢一點啊啊啊啊啊——”
裡梅隻想冷笑。
不過他努力了下，還是笑不出來。
因為，末伽梨的雙臂正越過裡梅的肩膀，握着摩托把手，幾乎是把他圈起來的姿勢。
末伽梨暖暖的，軟軟的，裡梅的鼻尖甚至萦繞着淡淡的香味。
“……你用的什麼牌子的柔順劑？”
“嗯？我不怎麼用，但悟很喜歡，這件應該是在他那邊洗的。”
那股氣味忽然不香了，還讨厭的很。
“末伽梨，你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明明被宿傩吃掉了，還是裡梅親手熬的湯。
千年啊，千年。裡梅都沒有她的記憶。
雖然聽羂索講過一點，但裡梅對此沒有任何感情。
當宿傩将她分解消化的刹那，世間所有與她相關的因果都應當完全碎裂。
但現在……
“哎呀，你問那個啊？呵呵呵……”
末伽梨的語調雖然還是往日一樣輕松，但冰頭盔之下，她的眼底閃爍着比黑洞還要冰冷的寒芒。
“人啊，果然是受宿命支配的。”她說道，“就連我反抗宿命的每一步，也都在宿命的計算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