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了嗎？”程榆之問：“身體感覺怎麼樣了？”

“恢複得挺好的。”程濯說：“我自己可以的……你怎麼還麻煩爵哥……。”

程榆之不屑地哼了一聲，打斷說，“……難道，沒别人？”

像是被他料中了一樣，程濯果然答不出來了。

程榆之一看他這個态度，語氣馬上就變得嚴肅。

他先是将肖宇航批判得體無完膚，接着又把自己的弟弟數落了一頓，最後說：“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做什麼決定我攔不住……但我還是那句話，人不能在同一個坑裡掉兩次，這不叫天真，是蠢！”

車廂内唯有冷風呼呼吹動的聲線，程榆之的話一字一句地傳了出來。

不止是程濯，另外兩人也怔住了。

收了線，三人一時無聲。

嚴爵握着方向盤悄咪咪地側眸一瞥，還好還好……看表情挺平靜的。

車子途徑一處居民樓，車速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肖宇航望着窗外的街景，越看越覺得眼熟。

“爵哥。”倏地，程濯開口叫住人：“麻煩靠邊停一停。”

嚴爵順着他的目光四下打量，半信半疑道：“小濯，這離雲大還遠着呢。”

程濯點點頭“嗯”了一聲，又說：“我知道的，我下來轉一圈馬上就回來。”

一聽這話，肖宇航似有所感，立馬開了車門跟着他走下來。

嚴爵見此“唉唉唉”喊了好幾聲，哪成想那兩人卻加快了腳步越跑越快。

他氣得狠狠拍了拍方向盤，轉而掏出手機給程榆之播報實況：“兄弟，我覺得情形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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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小區裡的蟬鳴聲聲入耳。

程濯的腳步踩在石闆磚鋪就的小徑上，這條路他走了很多次，卻沒想到還有機會再次踏足。

身後肖宇航亦步亦趨地跟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緊盯着他。

沒走幾步，兩人就熱出一身汗來。

程濯停在一幢居民樓前，擡頭望了望。

陽光穿過樹葉斑駁的縫隙，稀稀疏疏地落在他的臉上，

“這地方……當初還是你幫我找的。”

“嗯。”

程濯記得，從海城來雲城路上，肖宇航自告奮勇地擔起司機一職，說是已經找好了住處，他隻用拎包就可以入住了。

房子半舊不新，距離雲城大學二十多分鐘的車程，地理位置也比較偏。

唯一一點好處是這地方環境雅緻，綠樹成蔭，每到夏夜能看到繁星點點的夜空。

程濯想起他們在這裡曾度過一段算得上甜蜜的日子。

肖宇航似乎也想到了。

他輕輕上前，握住程濯的手掌，放在自己手心裡緊了緊。

“你怎麼了？”肖宇航開口問：“不開心？”

程濯聞言笑了起來，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閃耀着細碎的光。

他小心翼翼地掩飾住内心的情緒，歎了口氣說：“你知道嗎？今天早上睜開眼，我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大夢終于醒來。”

見肖宇航不吭聲，他繼續道：“這兩天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們會走岔路，最後分道揚镳……”

程濯扭過頭看他，目光灼灼：“後來我想到了——從一開始，你沒有用真心，而我……也從來沒有選擇相信你。”

肖宇航臉色微微一變，呼吸窒住：“小濯，其實我們……”

“你别這麼緊張。”程濯又笑了起來，這次他如釋重負了許多，吐了口濁氣問：“如果我現在願意相信你了，你還能對得起我的信任嗎？”

肖宇航怔了怔，仿佛某種如獲大赦般的喜悅降臨在他的身上。

“你、你真的願意……”他輕啟嘴唇，不敢置信地結巴道：“給我一個機會嗎？”

有風輕輕地穿過葉子，程濯那雙淺色的眼睛在夏日明媚的陽光下流動着笑意。

“機會不是給的，是要你自己争取的。”

他們走上了岔路，走到分道揚镳的境地。

他們不約而同地預料到這段戀情的歸宿，被似是而非的問題蒙住了雙眼，最後越走越遠。

肖宇航知道自己是個卑鄙小人。

無非是仗着程濯的善解人意，才會一次又一次的觸碰他的底線。

但好在……一切都來得及。

他何其幸運，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此時此刻，肖宇航的内心被某種巨大的情感充斥、填滿。

他珍而重之地低下頭，輕輕吻上那雙日思夜想的唇。

“走吧。”程濯制止他，笑意晏晏道：“該回去了。”

肖宇航如夢初醒，颔首附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