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深處的尖叫聲徹底消失了,北彌知道劉姝君完成了複仇,傲商死了,他也完成了任務。
從害死瑷勝将軍,到殺狄族王傲暴,最後除掉掌控狄族經濟命脈的傲商,期間發生了太多事,現在回憶起來,感覺真不可思議。
要知道,不久前,自己還在煩惱要考公還是考研,現在居然阻止了一場死傷超百萬的戰争。
神經一放松,身上的力氣也變小了,強烈的疲憊感襲來。
北彌搖搖晃晃的要倒下去,劉赤抓着他胳膊把他撈了起來。
劉赤:“先生沒事吧。”
北彌:“沒事,就是突然感覺有些累了。”
聽到自己的聲音,北彌吓了一跳,真是氣若遊絲,病弱不堪。腳下的路變得軟綿綿的,怎麼也站不穩。
原來,我的體能早就到極限了啊……
意識開始模糊,身子一歪,撞向劉赤,臉埋進了衣服裡。北彌手忙腳亂的想分開,對方有多讨厭被男人碰觸,他還是記得的。
可越使勁,怎麼越往劉赤懷裡鑽了?
往旁邊一看。
哦,是劉赤摟着我的肩膀,在往裡推。
完全喪失意識前,北彌隻記得,軟綿綿的身子往上一飛,整個人被劉赤橫抱了起來。
再次醒來時,周圍黑漆漆的,世界在搖晃,有節奏的噪音裡混着馬蹄聲,這感覺北彌知道,是在車裡。
不知道睡了多久,身體很難受,感覺哪裡都在痛,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頓,特别是頭,痛的都要裂開了。
手從被子裡伸出,放在額頭上,滾燙,汗津津的,是發燒了。
“先生醒了啊。”劉赤的聲音幽幽傳來。
借着微弱的月光,北彌勉強能看見劉赤模糊的身形,看不清表情,離的挺近的。
北彌覺得自己應該害怕一下,因為看不清對方的時,容易誤判說錯話。君臣關系,最怕的就是誤會和猜忌。
可他實在是太累了,連恐懼的力氣都沒有了,而且劉赤在,莫名的安心感湧現。
這可真奇怪……
北彌:“大王,這車要去哪裡?”
劉赤:“代國。”
北彌:“不行!臣得回去,狄族的事情臣還沒處理完。”
掙紮着要爬起來,肩膀被劉赤輕輕一推,北彌的企圖失敗了,身子原倒回了柔軟的被褥中,完全沒有力氣。
劉赤:“先生勿慮,好好休息,這事孤已經安排完了。狄族将軍是生是死,由皇姐處置,郦卿留下來輔佐一段時間,代國臨時駐軍由周将軍指揮。”
既然是劉赤親自安排,北彌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劉姝君是個理智而殘酷的人,這些狄族将軍對她來說是“前朝臣”,必有異心,按照她的行事風格,應該不會立刻殺死他們,而是找各種合理的借口,慢慢的奪權,奪财,最後殺身。
她還有紅蓮神女封号,屬于狄族信仰體系的一部分,聲譽又好。當下政權交替,要殺前朝臣,又要廢止貨币,用代國銅錢替掉,巨變之時容易生亂,由她掌權狄族平民不容易造反。
郦文奇和周袅風都對劉赤忠心耿耿,相當于兩個監工吧。
這個安排挺好的,代國北方以後再無憂患。
緊繃的神經放松,北彌躺回被褥裡休息,高燒持續,燥熱不堪,額頭落下汗,浸濕了發絲。
一把推開了被褥,冷空氣進來,感覺好了些。
沒一會兒,被褥蓋回來了,是劉赤做的。
“熱!”北彌煩躁的推開被褥。
不僅如此,呼吸也變得又重又緩,氣上不來,像要窒息了。這覺沒法睡,他坐起來,彎着背,喘着氣,難受的沒辦法。
一隻的手落在北彌身上,往前一拉,北彌頭依靠在了劉赤的肩膀上,嗅到了幹淨的皂粉味,有點香,他之前洗澡了?
劉赤耐心的輕拍着北彌的後背,幫他順氣。
劉赤:“好受點了嗎?”
北彌:“好點了。”
不蓋被子冷,蓋了熱,這樣依靠着對方,像靠着個恒溫的暖爐,體溫剛剛好。
如果是之前,這麼近距離的和劉赤接觸,北彌都要被吓到心髒驟停了,但現在,他知道,劉赤是不會随便傷人。
稍微依靠一下應該沒事吧……
腦袋被燒的暈暈的,連思維都變得粘稠緩慢起來,周圍有黑乎乎的,啥都看不清楚……
輕微的摩擦聲傳來,是劉赤在動,黑暗中,北彌隐約看見對方從懷中拿出了什麼東西。
很快北彌就知道答案了,一個手帕輕輕的落在了他額頭,吸走了汗,很幹爽,逐步往下,擦淨了滿是紅潮的面龐,接着是脖頸,最後在鎖骨處匆匆走了一圈。手帕被劉赤收回去了。
北彌有點失落。
其他地方也是濕的,怎麼不擦一下?
高燒越發嚴重,世界變成了一場離奇的怪夢,自己成了無法動彈的人偶,腰帶在天上飛。
一雙大手抓着他擺弄來,擺弄去,四肢一會兒被擡起,一會兒被放下,不知道對方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