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隻是聊天,怎麼扯到結婚的事兒上去了?
被猛地來一下,應媽媽張着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實際上,包括姚曳在内,大家皆是一臉錯愕。
緊張的環境也感染了小狗,喬巴丢下嘴裡啃了一半的魚皮,甩着尾巴去到姚曳身邊,兩隻前爪扒着姚的腿求撫摸,邊還要偷看方哲明的表情。
方哲明很鎮定,甚至代替姚曳揉了揉狗頭。
“小方,你要不要和你家裡人商量商量……”良久,應媽媽嘴裡終于再次蹦出話來。
“不需要!”方哲明斬釘截鐵道,“我家隻有我一個,别人做不了我的主。”
“但是結婚……”
“可以的,”應寄端了碟蝴蝶酥走出來,“就是去國外領個證。”
“阿姨,您要是還不放心,等我回去把上海的房子轉到曳子名下,還有公司股份,也一起轉給他。”方哲明說。
“哎,不不不……”這次換應媽媽語無倫次起來。
姚曳也立刻拒絕道:“你别,我不要那些東西……”
方哲明笑:“我知道,我知道……”
場面一時鬧哄哄的。
“好了好了,”應爸爸這時發話了,其他人豎起耳朵看向他,“既然小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們也不好再攔着,都是好孩子,結不結婚你們自己看着辦吧!”他站起來,把手放在應媽媽肩上,然後對着應寄吩咐,“小寄你打電話訂飯店,晚上我們好好喝一杯,慶祝慶祝!”
應家算是集體接納了方哲明。
晚飯前,姚曳陪方哲明去酒店取行李,順便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
自然少不了溫存,抓緊一切時間搞貼貼,等到菜都上好了,兩個人才一前一後地走進包間。
飯店老闆認識應爸爸,進來送菜的時候笑着問:“老應,今天家裡有事啊?”眼睛有意無意地往方哲明身上瞥。
“哎,讓你說對了,今天我們家認兒子!”應爸爸拉着老闆喝了一杯,然後把人引到方哲明身邊相互做介紹,方也是酒桌上的老手,幾句話便哄得老闆連飲兩杯。
“方哥,”姚曳沒喝酒,捂着嘴悄悄對方哲明耳語道,“今天你喝少一點,晚上有事……”
“對,小方少喝點,你身上還有傷。”應媽媽的話,讓心猿意馬的方哲明迅速回神。
不多時,應媽媽掏出個大紅包遞過去:“來,拿着,叔叔阿姨給你的見面禮。”
原來真有見面禮這個說法,姚曳驚奇地心道。
估摸那紅包的厚度,少說得有5、6千塊。
方哲明用眼睛勾了勾姚曳,然後樂呵呵地接過來,他沒想到收見面紅包居然是這麼高興的一件事。
錢不錢的抛開不說,這可是應家承認他身份的直接表示。
怎麼能不高興?
應寄給小狗扔了塊肉,故意佯裝不滿道:“哎,有了‘媳婦’就不要我這個兒子了!”
“臭小子!”應媽媽用腳在桌底踢他,“你媽我一視同仁,怕就怕,你那份我倒貼出去都沒人要!”
“……”
一頓飯,直吃到夜裡九點多。
應寄出去結賬的時候,方哲明發現身邊坐着的姚曳不見了,好像半個小時前,姚曳出去上廁所,之後就沒回來過。
喬巴也不見了。
應媽媽顯然是知道怎麼回事,對他說:“我們先回家,你去找小曳吧。”
果然,手機上有幾條留言。
是姚曳二十分鐘前發過來的。
我的小寶:【位置】
我的小寶:方哥,我在這等你,結束了你就來,打車來。
停在飯店門口的車被姚曳開走了,方哲明招手攔了輛出租,司機一看位置,立刻回頭問:“大晚上的你去墓地?”
“嗯,麻煩開快點,我去接人。”方哲明盯着手機地圖看。
墓地在城郊,雖然怪瘆人,但能掙不少,司機反複确認,多半是怕喝了酒的人胡亂瞎說。
地圖上顯示的XX山公墓,對方哲明來說并不陌生,因為周靜就葬在那裡,他念書的時候去過很多次,偶爾大晚上發病了也會跑過去,在周靜的墓前蹲一蹲,這對他來說沒有難度,膽子也是那時候練起來的。
相對鬼怪傳說,周靜的去世帶給他心理上的愧疚,要更加折磨人。
甚至想過真的來隻鬼,把他給帶走,帶去死亡,帶進永遠的黑暗……
因此,與其說他膽子大,倒不如說那是劇烈愧疚下,産生的對這些事都無所謂的奇怪心态。
他知道姚曳的父母也葬在那裡,似乎他們倆還碰過面,方哲明已經記不清當時和姚曳說了什麼,隻模糊記得,碰面那次應該是在一個暑假,暑假結束,姚曳便開始追着他跑
夜裡車少,半個多小時出租便到了目的地。
嚴格來說,墓地大晚上是不給人進去的,不過這地方那麼大,哪家的死者家屬想進去燒個紙,看門的也不好硬攔。
好比現在,門衛室裡有人正翹腿睡覺,看也不看門口。
方哲明付錢下車,他的車就停在大門口,而被鐵鍊鎖住的栅欄門中間容納了一人多寬的口子,不需要把門衛叫醒,外來的輕松便能自由出入。
他給姚曳發消息。
我的海豚:你在哪兒,我到了。
那邊立刻回。
我的小寶:位置實時共享。
他打開手機的照明電筒,從門縫溜進去,朝忽閃的點位快步前進。
姚曳怕鬼,還怕墓地,被他騙進鬼屋那次,就吓得腿肚子直打顫,所以他必須盡快找到人才是。
XX山是座很小的山包,這兩年,墓地空餘緊俏,價格從原來的2-3萬水漲船高至6-7萬,然而漲得這麼兇,仍然是一墓難求的程度。
有了錢,承包的老闆索性進行了大改造,墓園裡到處種着常青的松樹。
又鋪了水泥路,倒是比周靜下葬那會兒環境好上不少。
然而夜裡無人時走在水泥路上,兩邊鬼影幢幢的瘦長松樹,活像張牙舞爪的吃人怪物。
方哲明猜,姚曳肯定是閉眼跑過去的。
于是他也小跑起來。
高中畢業後,他便再沒來過,堂舅不僅要幫忙打理房子,掃墓的工作也一并攬了下來,所以在得知堂舅占了老房子後,他沒想過追究。
如今再回來,一些忘掉的陳舊記憶冷不丁又找上他,像是“啪”地一聲按開開關。
特别是跨上墓園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