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卻冷不過人心,屋外風拍打的窗戶,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無能和懦弱。
夜幕低垂,一瞬間烏雲遮住了天上的繁星和月光,庭院中唯一的光也消失了。
面容清秀的男子點了一盞油燈,坐在屋外的椅子上,望着大門,等一人歸。
三個時辰依舊未歸,這次連信都沒捎。
“莫哥哥,你不睡嗎?沈哥哥一定是忙忘了沒給你捎信,外頭這麼冷,不要在等他了!”小凝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道。
莫以忱擡手,對她溫柔的笑笑,輕揉他的頭,“他不會忘,今日應當是太忙了,不早了你快睡吧。”
小凝輕歎一口氣,便回去睡覺,果然勸不動,沈哥哥不守信用!等明日自己一定要狠狠說教一頓。
他起身走到落楓院門口,想要看看沈硯安是不是快回來了,沉重的門剛打開,他便愣住了。
台階上正坐着背影熟悉的男子,身旁還放着自己去年元宵為他買的一個面具和一條繡有淩霄花的手帕。
面具是攤位上最廉價的一個,可沈硯安卻喜歡的緊,說是他收到最好的禮物。
手帕是沈硯安最重要的東西,是過世的生母給他,因一次外出染上一滴血,而讓沈硯安發愁,他便繡了一朵淩霄花上去。
寓意着,他的阿娘和他都希望沈硯安能夠,堅強勇敢,勇往直前。
卻不知為何今夜,沈硯安背影孤寂又落魄,他輕聲喊道,“硯安?”
沈硯安聞言轉過頭,莫以忱眼眸一顫,眉眼溫和,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如今眼眸通紅帶着委屈,是他從未見過的。
他的心像是被人擰了似的疼痛,走上前蹲下,抱住他輕揉沈硯安的頭道,“怎麼了硯安?難受可以和我說,累了就靠着我。”
“阿忱,我好累……好累……”沈硯安抱住他,把頭埋在他的頸間,嚎啕大哭。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沈硯安哭,有些不知所措,輕聲安慰道,“那我們不做了,好累便收手,去做你開心的事。”
沈硯安像是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在莫以忱的懷裡大哭,第一次卸下鎮定自若的外表,把隐忍撕的一幹二淨。
“阿忱,對不起……”沈硯安痛苦道,想要說的話太多,可千言萬語隻彙聚成一句對不起……
“說什麼傻話呢,對不起什麼?”莫以忱疑惑道,捧着他的臉落下細密的吻,“你從未對不起過我,做任何事我都支持你,去做你認為對的事便好。”
沈硯安像是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什麼樣才是對的。怎麼做才是正确的,自己該怎麼樣才能将一切掰正,好像一切都晚了……
“如果你想做,那一切都不晚。”莫以忱微笑,看穿他的想法,“跟着你的心走,那就是對的,累了就靠着我的肩膀休息,你不是一個人,我會一直陪着你,一直到永遠。”
無形的手将沈硯安拖入深淵之中,又像是陷入沼澤之中無法掙脫束縛,莫以忱用盡全力把沈硯安拉出來。
喬漠從夢中驚醒,坐起來将身旁江烨華也驚醒了,他望向窗外已是白日,寒風吹的“呼呼”作響,刺耳聲音讓他發冷,整個人縮到江烨華懷裡。
“做噩夢了?”江烨華閉着眼眸輕拍他的背,聲音低沉慵懶道。
喬漠被他安撫的松了一口氣,在他懷裡永遠是最有安全感的,剛醒來聲音有些含糊懶懶的,“夢見一池子的血,很多人,還有紀丞的和你的……”
江烨華聞言一愣,五指伸入他的發絲,揉了揉輕笑道,“我這不好好的,夢都是反的。”
“嗯……”喬漠被他揉的舒服的輕哼,又埋在他胸口蹭了蹭道,“少卿~”
“别鬧,昨夜還不夠?”江烨華輕捏他的耳垂,低沉的嗓音帶着磁性尤其是早晨醒來,聽着喬漠都快把持不住了。
昨夜?昨夜他可不想在體驗了!少卿就算不深入要自己,他都覺得要被玩死。
若是以後還得了……看來他要多學些圖冊,好全部使壞還給對方。
“少卿你像隻喂不飽的狼。”喬漠調侃道。
江烨華聞言淡笑,“還以為你要說我是烏龜。”
烏龜?那速度是烏龜?
若真是烏龜自己便不至于被逼着說一些不入耳的話,羞死他了。
兩人賴夠了床便穿衣裳起身去膳房用膳,一進門便見紀丞脖頸上細密的紅痕。
喬漠“哎呦”了聲坐在對面道,“沒眼看,真是放肆。”
紀丞看着他脖頸上的咬痕,調侃道,“你也沒好哪裡去。”
江烨華和費四正給兩人盛粥便聽見這對話,實在有些無奈不知如何阻止。
周九看着案卷抽空道,“你們四個都好不到哪裡去,收斂些。我還是個人……”
喬漠和紀丞聞言點點頭,保證收斂,不給周九添堵!
“小九,你在看什麼案卷啊?”喬漠看他一臉專注,頭都不曾擡起來。
紀丞聞言好奇的湊到他身旁,瞥了一眼案卷道,“你在看孩童失蹤案?”
“嗯?孩童失蹤案?何時的事?”喬漠疑惑道,上次在常依村還偶然聊到,沒想到這麼快便有了。
周九翻看案卷,語氣平淡道,“哦,就這幾日剛發生的,衙門找不到便來大理寺了,不過北市失蹤找不到也正常。”
江烨華和費四将粥給三人端過來擺桌上,費四坐下歎了聲,“孩童丢失,想在北市找回可就難了。莫說找了,便是巷子中也有不少同夥。”
喬漠舀了一口粥說,“那不是成懸案,為何小九還在看?”
“因為——”
“咚咚咚”
周九還未說完便被大理寺門口的擊鼓聲打斷。五人手中的動作一頓,何人如此早便擊鼓鳴冤?
“去看看。”紀丞放下碗筷跑了出去。
大理寺的人隻要聽見擊鼓聲便都跑了出去,此刻外頭圍了不少人,魔頭來了,少不了一頓罵。
江烨華站在他們身後,冷聲道,“圍着做什麼?事都做完了?”
不相幹的人聽他發話,無須多言,憑着那張冷峻,眼眸銳利,冰冷的臉,一句話的威懾力足夠遣散他們,哪個敢不從,怕是今日任務要多加一些。
一溜煙便都跑了,隻剩下五人站在門口和擊鼓鳴冤的老婦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