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靈傑三個字,自己應該認識麼?
對方補充:“我家就是柳家公館。”
巧合來了,謝水流靜靜地看着,等柳靈傑說下去。
柳靈傑走近兩步,和她并排走着,語氣感慨:“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柳家公館……好多年沒人用這個說法了,沒想到這麼巧,你是民俗學者嗎還是……”
“個人興趣。”
話題冷在這裡,謝水流有意結束話題。或許柳靈傑的确知道更多消息,但對方給她一種不好的直覺,或許是對方主動搭讪的緣故,她頗不自在,所以連線索也不顧及,急着抽身離開。
想了想,她綻開個微笑。
“要不我們加個微信?”
“要不我請你吃飯吧?”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說的,謝水流拿出手機的動作一僵,對方連忙拿出手機和她加了好友,她發去自己的名字,對方說:“謝水流……我就叫你名字可以嗎?”
“好,那個,我對這一片的地方還是挺感興趣的,公墓,公館之類的曆史也稍微了解了一些,網上說十三年前的火災……”她停了停,對方說:“那時候我還小,而且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大腦發育比較慢,七歲了還總是傻乎乎的。火是半夜燒起來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一點記憶也沒有,看了醫生,說是什麼創傷應激導緻我失去很多記憶,我隻記得那天之後,我就沒有父母了,是我姑姑把我帶到國外去生活……”
“抱歉。”
說是抱歉,謝水流一點也不“抱歉”,平靜地算算時間,柳靈傑今年二十,臉上有種天真感,又不太會隐藏,對方就是來搭讪她的,碰巧有個柳家公館的共同話題而已。
對方的搭讪也沒什麼水平,全靠那張臉和皮囊撐着,講了個故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增加一些故事感和破碎感,吸引年紀比自己大的女生的注意。她已經把對方揣測成這樣了,因此無動于衷。
兩個人一起往外走,謝水流說:“和我多說說柳家公館的事情吧,我請你吃飯。沒有讓小孩請我吃飯的道理。”
其實她囊中空空,全靠李姐接濟,是硬撐着擺出姐姐的樣子,對方點點頭,似乎在發揮一些“年下”的可愛:“好呀!”
她把手機電量給對方看:“從這裡一直走,走到我的手機自動關機的時候,附近離得最近的店,我請你。”
柳靈傑饒有興趣:“好,你喜歡走路?”
“想多走一會兒,聽聽你的故事。”
對方立即高興起來,繼續和她說:“你想聽我的故事,還是柳家公館的故事,還是這個公墓的故事?”
“你不是一直在國外,小時候記憶不太好嗎?我體諒你,你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就好了。”
“那謝謝你體諒我。”柳靈傑被她這句話逗笑,走在她身後。
她走的方向靠近柳家公館舊址,心裡其實已經有了選擇,電量能撐多久她也有數,抱着胳膊走在前面,柳靈傑在後面慢慢說:“我父母隻有我一個孩子,我小時候生病比較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診斷我的腦子有什麼毛病……”
謝水流配合對方的停頓笑笑。
“我小時候在一家特殊教育機構上學,說是上學,其實什麼也不記得,那裡有很多怪胎,就在那條街上,不過後來好像是因為經營不太好就關了。”他指了個方向,謝水流點點頭。
“别的事情我不太記得,但記得有一個同學,有一些先天的病,來上了三個月學就死了,就埋在花園公墓裡……那時候花園公墓埋着很多小孩,都是這些先天有病的小孩,很可憐。”
“所以你後來好了嗎?”
“後來調理好了,其實就是體質比較弱,發育也很慢,我父母很緊張,給我看很多醫生,說我是自閉症……腦癱什麼的,其實我不是。”
謝水流繼續配合笑笑,手機輕輕振動關機,她也走到了估計的範圍内,指了指近在眼前的一家人流量很大到現在還在排隊的烤肉店:“我請你吃這個吧,可惜了你的西裝。”
柳靈傑要說什麼,她去取了個号過來,搬個凳子坐下:“原諒我吧?”
柳靈傑攤開手:“哎呀,好吧,我原諒你,你還要聽嗎?”
“聽啊,說說你家公館的事情吧,公館是什麼樣?洋房?電影裡那種好幾層的?裡面都有什麼?是不是有女傭啊之類的?我都想知道。”
她把取到的号藏在手心,跟店員借了一根充電線開機的時候給李姐發了個消息,又借了一個充電寶,像握着一柄錘子一樣握緊,趴在桌子旁笑着看柳靈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