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公交往回走,謝水流想起花園公墓還有一半名字沒有抄錄,但今天确實沒找到機會,她決定第二天再去,今天先整理現有的東西吧。
李姐在打麻将,語音裡麻将在麻将機裡噼裡啪啦滾動,人問她:“披薩呢?”
“啊?”
“我剛網不好,給你發短信讓你給我帶一份,給我送來。”
謝水流想起自己的托詞,又去翻被驗證碼,電商活動,信用卡廣告淹沒的短信頁面,找到了李姐短信,拍了拍額頭,趕忙找到最近的一家連鎖快餐店要了一份,送到牌桌旁,伺候各位阿姨一人一塊填了肚子。
李姐摸牌,在手裡一撮,面露喜色,讓謝水流趕緊滾蛋,好好拉伸一下,明天還要帶她拉練一番,增強體質。
她趕緊離開,身後傳來李姐暢快的笑聲,看來胡了一把大的,旁邊的阿姨招呼她把門口的垃圾一并扔了,李姐說nonono不要管她,她想借你的手截我今天的手氣哩,不許給她拿,那個阿姨就罵李姐迷信鬼,李姐哈哈大笑。
謝水流笑着離開了,真就沒有把垃圾帶下去。
轉而回家,脫掉鞋子,貓在沙發上卧着,看見她,豎起耳朵似乎有話要說,她把手機解鎖了扔過去,貓趴在手機邊上。
謝水流趁着貓打字的時間,從兜裡取出一個塑料袋,裡面是烤好的牛舌,五花,一小塊羊肋排,她烤得殷勤,手上沒停,出于小心自己都沒怎麼吃,用平底鍋複熱了一下,分門别類地放在碟子裡,便宜了貓。
貓打完字,謝水流指指碟子沒說話,去看屏幕上的字:
你去了哪裡?
貓端坐着,又像個公主似的優雅舔毛,也不知道是不是貓的意識在回來,還是林栖之自己模仿貓模仿習慣了,謝水流敲敲碟子“不是剩菜,是烤好帶回來的,我沒動過。”
林栖之看着她,甩一下頭,又甩一下,很顯然是以動作明示她把臉轉過去。
謝水流翻白眼:“我不看你!我還看過你拉屎呢,我還給你鏟屎呢,當貓還害臊起來了……我去跟李姐跑步了,行了吧?趕緊吃你的吧。”
她轉過頭去,聽見手機的打字音,又停了,轉過身看,手機上寫着:不信
“愛信不信。”她對林栖之态度惡劣,把五個碟子推過來,盤旋在貓身邊,環繞成一朵花,而貓就是其中的花蕊。
林栖之一動不動,被她擺弄在中央,被烤肉簇擁着,眼見她打開相機對着拍了兩張,終于不耐煩地喵一聲,甩甩頭讓她再次轉身。
她轉身的時候,林栖之終于低下頭吃起盤中的肉。
謝水流轉身去自己的房間拿出紙筆梳理現有線索和思路。
她尊重林栖之當貓的尊嚴,雖然也沒有必要吧,貓小時候她可沒少用棉簽刺激貓屁股幫助排便……盡管說那時候是貓的意識占據主導,不過精神勝利法總是有效的,她套在林栖之頭上。
她對林栖之發過那麼大一頓脾氣,今天反應過來自己又無形中被蒙騙算計之後也沒有那麼生氣,她的脾氣是一個儲蓄罐,沒到臨界點之前都可以溫和地容忍,而且事情已經說開了,再翻舊賬也沒意思,幹點能幹的事就好。
更何況,今天和柳靈傑聊過之後,她是确實很想知道林栖之身上發生了什麼。
把表格導出,她發給自己的小号備個份,退出時,在一堆服務号消息和李姐的消息之下,她忽然停下了。
柳靈傑的頭像上沒有紅點,但柳靈傑的聊天列表比她印象中靠前。
她打開,在十幾分鐘前,柳靈傑給她發了消息,是一張懊喪的表情包和一個聊天頁面,聊天頁面是他和别人聊天,對方說那你在國内多住幾天吧,等我回來再跟你說,不着急回來。
柳靈傑還有一條消息:我朋友跟他爸去度假了,我在國内多待幾天,有空一起玩啊。
這幾條消息……她沒有讀過,但紅點消失說明已讀,中間碰過她手機的,隻有林栖之。
她從卧室跑出去,茶幾上排成梅花狀的五個碟子上的肉還在,隻少了兩片牛舌,醬汁拖曳在碟子邊緣,落在茶幾上。
客廳的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貓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