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那個工作有什麼重大場合,穿得太貴反而很麻煩……也不是我的正常消費水平。”她想吐槽一句,但耐不住那條裙子實在漂亮,哪個剛工作手裡有點錢的女孩會忍得住這種誘惑?她決心再去試一次那條便宜的,對着鏡子看看過過瘾就好了,轉身撐着一點年輕漂亮的氣勢,心虛地說還要再看看,帶着那條稍微便宜一點,買起來也肉痛但總比身上這條便宜的裙子進試衣間,對着鏡子不舍地看看現在的樣子。
大家都說她漂亮,她自己也知道的,從小到大都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上學時,那些稀裡糊塗的男生就一個個地要“追”她,但她心裡很堅定地想好了未來的規劃,一點沒有被旁邊任何誘惑打倒,外表看不出來,但熟悉她的人都嘀咕:真倔啊!
這會兒,這件衣服也倔起來了,在她身上肆意地漂亮着,好像這條裙子剪裁出來就是為了給林栖之穿似的,鏡子裡的那個人被迷住了,呆呆地陷入了一種美妙的幻想中,她沒想過自己還能這麼——這麼好看!平時的漂亮隻是普通人的漂亮,這會兒簡直像是大明星,而且生日诶……工作也如願,工資也會漲,日子會越來越好,買件裙子怎麼了?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高興地尖叫。
于是,裙子黏在她身上不肯下來了。
她再三勸阻自己,不行不行……把它狠心脫下來,換上備選的那件,身上的光芒立即黯淡了。
她咬緊牙關,撥了撥錢包。
從試衣間出來,穿着她自己的破衣服。
同伴配合砍價,故意說:“唉我就知道不太行,走吧咱們再看看。”
但她頭也不回地提起臂彎的那條美麗的蠱惑人的裙子:“幫我檢查下有沒有瑕疵!”
“诶!”
就這麼買了,因為喜歡得太過堅決,都沒有多少砍價的餘地,買下了。
一路上都挂着笑,同伴逗小姑娘:“這麼喜歡呀,怎麼不穿着逛街,今天是生日啊!”
她藏不住笑,掀開購物袋看了又看:“大街上灰撲撲的,一會兒弄髒了……我回去自己欣賞。”
“人家都穿上好衣服給别人看呢,你就給自己看,白買了!”
“好衣服就是給自己看的,給别人看,他們給我錢了?我為什麼給他們白看?”她牙尖嘴利,同伴歐呦一聲“連我也不給看?”
“那你來我屋我給你看看。”
“不收錢?”同伴故意逗她。
“不收錢。但我想吃個冰淇淋。”她指指不遠處的奶茶店,綻開個明媚的笑。
同伴拿她沒辦法,當然立即跑去給她買來,回來後掐她臉:“人家都說千金難買妃子笑,我一個冰淇淋就把你哄得龇牙了,以後不許了,别人給你個金戒指金項鍊的,你再給他笑個。”
林栖之大大方方地給她笑了好幾個:“喏,給我金項鍊。”
“死丫頭,”對方掐她,“我是過來人,跟你說認真的,要是有人追你,可不準輕易答應了,好東西不能賤賣,可得端着點,也别老笑,你有點好顔色,男的就是賤,給你開染坊。你得把人拿捏住了。”
“我就給小孩笑,我一輩子不嫁人,要為特殊教育事業奉獻終身!”她慷慨陳詞,笑嘻嘻的,但語氣卻很認真。
“你以為你是特蕾莎修女啊!”同伴翻白眼,“過生日呢,别在這兒宣誓……你也真奇怪,我都快離職了,你還這麼喜歡,你不覺得小孩煩?”
“覺得。”
“那哪兒來這麼大熱情?”
“煩是煩……哎呀,我可是孤兒院長大的,大家都很愛我,要是大家都覺得小孩煩,不願意照顧小孩,我可沒辦法長這麼大,”她比劃着,“總要有人一邊覺得煩,一邊很喜歡小孩吧?是吧,是吧?”
她說一個“是吧”就用肩膀擠同事一下,同事拿她沒辦法:“那也細水長流,不要太努力了,想走得遠,就走得慢點。”
“知道啦,哲學家張姐~”她才聽不進去,大人共情不了小孩,小孩理解不了大人,她現在這個階段也還沒理解老油條的語重心長,左耳朵進右耳出,連聲撒嬌,又以生日的名義讨了個可麗餅吃。
吃飯時林栖之卻沖在前面揮舞着錢包說自己發工資了她來請客。
同伴張姐一點辦法沒有,喊了好幾聲死丫頭,讓她千萬不要被什麼混小子騙走了,她轉過臉把菜單遞過去:“我是那麼傻的人?你看我這麼不聰明?隻有我算計别人的份兒,别人被賣了得過個五百年才能反應過來呢,你擔心我?”
“你這叫什麼算計,你是不傻,可你是好人。”
“什麼什麼什麼,不許給我發好人卡,這可不符合語境,0分!”
“你要總對别人好,就總輪不到你算計人,”張姐點了咕咾肉,拔絲地瓜,都是林栖之愛吃的,合上菜單,“你的性格,你會吃大虧的。”
“什麼呀,這種語氣好像電視劇,我能吃什麼虧,天天對着一群小孩,最多被小孩拿屎粑粑抹身上了,我又不怕髒。”林栖之才聽不進去,咬着筆頭思索着,勾上張姐愛吃的水煮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