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江家門外來了幾個傅府的家丁,還擡了一頂轎子停在門外。領頭的管家神色高傲,昂昂不動的走進了院子。
已經打扮好的溫庭安正扶着江母上床,她幫江母捏好被角,輕聲道:“娘,你先休息一下,剩下的我來。”
江母拉住她的手,神色擔憂的說道:“孩子,他們可不是什麼好人,你要注意安全啊。”
溫庭安的目光堅定而深邃,低聲說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江母這才放心躺了下來。
這時領頭已經進了門,他傲睨自若,語氣十分輕蔑的對在床邊的溫庭安說道:“轎子已經等候多時了,少爺怎麼還在磨蹭?”
“這就來了。”見來者态度不善,她也是毫不慣着,直接略過他朝門外走去。
那領頭見溫庭安這個态度,心裡十分不爽,他暗暗想着:“不過是一個可笑的私生子,真當自己是什麼大少爺了。要不是老爺不想讓大少爺娶那刁蠻粗魯的林二小姐,哪裡輪得到你?區區山雞還想變鳳凰,可笑!”
等他跟出去時,溫庭安已經坐上了轎子。他擡眼示意那幾個擡轎子的,幾人會意,一路上故意繞遠了走,還晃着轎子,絲毫不把坐在轎子裡的溫庭安當人對待。
溫庭安在轎子裡被晃的犯惡心,她拉開簾子,看到周圍的路變得有些陌生,這才明白過來這幾個人是故意整她的。
她一咬牙,一道内力拍在轎子上,那道内力通過轎子傳到擡轎子的人的手上,震得他們手臂發麻,前面的一個人一個倉促跪倒在地,其他人因為轎子失去平衡也摔在地上,轎子重重的落在地上。
溫庭安提前抓住了兩邊的扶手,所以沒出什麼事。走在前面的領頭被這動靜吓了一跳,一旁的路人也圍了過來湊熱鬧。
溫庭安在裡面故作難受的說道:“這是怎麼回事?方才一路我都覺得颠簸,傅家是沒有給你們飯吃嗎?這自己受傷還好,要是不小心傷了其他人,那可了不得了。”
“打這轎子一來我就覺得不穩,這傅家的仆人也太沒用了吧。”
“奇怪,不會真的沒給飯吃吧,不應該啊,好歹這傅家也是個大世家呢。”
“看這摔的,要是不小心砸到人可怎麼辦?”
“就是,太不注意了。”
衆人的議論聲傳進領頭的耳朵裡,頓時讓他感覺顔面盡失,他臉色漲紅,狠狠踢了一腳離他最近的那個人,惱羞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趕緊給老子滾起來!”
那人吃痛一聲,從地上爬起來說道:“老大,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手突然被震麻了,就像被人抽了一鞭子一樣。”他伸出那兩隻還在微微顫抖的手,一臉委屈。
“我的也是。”其他人也舉起雙手附和道。
看着周圍越來越多的人湊過來,他吼道:“你放屁!那小子不過是個讀書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難不成還是鬼幹的!再敢偷懶小心你們飯碗不保!”
那人自然知道江浔不會武功,不然他們也不會明目張膽的找他的麻煩了,但是剛剛他們确實感覺到了一股内力在攻擊他們,可是聽見領頭這樣說,他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能悻悻點頭道:“是,小的不敢。”
有了前車之鑒,接下來擡轎子的幾人步伐穩健,迅速回了傅府。溫庭安也舒舒服服的靠着手臂,翹着二郎腿,嘴裡哼着小調,看起來悠閑無比。
轎子外的領頭聽到溫庭安悠哉的聲音,咬牙道:“小子,你可别得意,等到了傅府,有你好果子吃的!”
轎子來到傅府的偏門,那裡隻有幾個丫鬟嬷嬷站在那裡迎接着溫庭安。見轎子到了,幾人趕緊走上前去,一個奴才掀開簾子将溫庭安扶了出來。
“二少爺。”在場人向他行禮喊道,不過語氣裡并沒有很尊重的意思,像是很随意脫口而出的一般。
溫庭安也沒有介意,畢竟她本來也不是真正的江浔。
嬷嬷和幾個丫鬟領着她朝主廳走去,嬷嬷在路上囑咐道:“二少爺,老爺、夫人、大少爺和小姐都在,您可得記得向他們一一行禮。”
溫庭安不吭聲,心裡冷笑一聲,沒把她當人所以隻讓幾個下人來接待自己,卻指望自己去前廳給他們行禮,真是好大的架子。
幾人将她領到前廳,傅家家主傅永此時正坐在在主位上,身旁坐着的便是他的夫人,大廳一旁則坐着傅家的大少爺傅恒以及青平四金钗之一的傅羨兒,嬷嬷和幾個丫鬟向他們行完禮便站到了一旁。
溫庭安站在大廳中間,看着四人的臉上不同的神情,傅永一臉冷漠,高高在上的看着她,身旁的傅夫人則眼神充滿怨恨,似乎想吃了溫庭安一樣,畢竟和自己過了幾十年的愛人,居然突然冒出來了一個私生子,而且還要搬進來和自己的兒女同吃同住,換做哪個婦人都是打擊。
溫庭安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情,在對上她的目光後,溫庭安趕緊移開看向别處。一旁的傅恒則一臉不屑,隻是自顧自的喝着茶,他身邊的傅羨兒眼中也沒有什麼波瀾,隻是很冷淡的看着溫庭安。
這場面像極了是在審問罪犯,讓溫庭安渾身不自在。
見她半天沒開口,一旁的嬷嬷對着她使眼色,她會意,強忍着心裡的抵觸向幾人行禮,傅永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隻是淡淡點頭,一旁的傅夫人則是冷哼一聲,沒有搭腔,坐在一邊的傅恒更是冷漠不已,隻是淡淡的喝他的茶,傅羨兒出于禮貌也隻是淡淡點頭。
過了半天也沒見有人給她拿把椅子,她就一直站在那裡。
媽的,溫庭安憋了一肚子火。自己就是意思一下,這幾個人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真是給他們臉了。她也是不客氣,畢竟江浔說過她可以為所欲為的,隻要不傷了自己就行。
想到這,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立在大腿上撐着臉看着傅永。
坐在廳上的四人身形一僵,傅恒喝茶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沒想到溫庭安會這麼随意。傅永面露不悅,本來想給自己這個私生子一個下馬威,讓他對自己唯命是從,順便也可以借此讓身邊的傅夫人明白,這個私生子是不可能影響到傅恒的地位,隻是個聯姻的工具罷了,好讓她别再跟自己鬧了。
結果這小子臉皮厚實,直接就坐地上了,旁邊還有下人,他也不好意思不給溫庭安座位了,他幹咳一聲,說道:“江浔,旁邊有椅子,别坐地上了。”
溫庭安點點頭,幸好她臉皮厚,要換做是江浔一個讀書人,隻怕要白白被他們欺負了。她走向一旁,正打算坐下,傅夫人開口道:“慢着,這些金絲軟墊都是新換的,貴的很。你身上髒兮兮的,可别給我弄髒了,來人,把墊子撤了。”
她說着露出鄙夷的神色看向溫庭安,一旁的傅永也沒有說什麼,一個下人趕緊将溫庭安要坐的那個椅子上的墊子撤走。溫庭安冷笑一聲,直接做到旁邊有墊子的那個椅子上,她伸着懶腰,嘴裡還十分挑釁的哼道:“唉喲,不虧是金絲軟墊,坐着就是舒服。”
“你……”傅夫人瞪着眼睛,整個臉長得通紅,指着溫庭安怒道。
傅恒見溫庭安這麼對待自己的母親,他怒不可遏,好看的五官此時變得猙獰起來,說道:“你好大的膽子,敢這麼對主母說話,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溫庭安一聽,一副被吓壞的樣子,可憐兮兮的說道:“我經常幫我母親做事,腰上也積累了一些病,所以坐不得硬凳子。我以為夫人不會因為這小小的墊子和我惱,既然這樣浔兒不坐就是了,夫人和大哥不要生氣了。”說着她趕緊起身縮在一旁的地上,悄悄抹着眼淚,一副受欺負很委屈的樣子。
傅恒:“……”
傅恒嘴角抽搐,說不出一句話來。傅夫人臉色也十分難看,敢情是自己太過小心眼讓自己的兒子欺負了她一樣。
這時一家之主開口道:“恒兒,不過是個墊子罷了,讓浔兒坐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何況他身體不好。”
見傅永開口,傅恒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是眼色陰沉的盯着她。
傅永又開口道:“浔兒,坐椅子。”他的聲音要比剛開始見溫庭安時的語氣溫柔了些許,稱呼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