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幾人将單藍的屍體焚化,溫庭安盯着燃燒着的火焰,整個人有些失神。
“怎麼了?”冷凝兒站在她的身側詢問道。
溫庭安有些漫不經心:“沒事,就是有些累了。”
冷凝兒看着面前不停跳動的火苗,良久才開口道:“因為郡主嗎?”
溫庭安沉默不語,她不明白的地方有兩點,一個是上官子菁為何會這麼信任自己:另一個則是她雖然在告訴上官子菁時隐藏了一部分,但身為草芥人命的主犯之一,單藍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上官子菁竟沒有半分驚訝,這讓溫庭安感覺很是奇怪。
還有上官浦成的突然造訪,在面對這裡發生的一切時他貌似并不驚訝,連郡主對他也毫不避諱,莫非這裡的事也與上官浦成有關嗎?
溫庭安深吸一口氣,這些事情貌似跟她沒有任何關系,那她何必這麼在意。
想着她松了口氣,眼下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溫庭安轉過身道:“我想再去一趟牢房。”
冷凝兒點點頭:“好,我陪你。”
兩人再度來到牢房。
溫庭安看着眼前有些呆滞的陶真,一連叫了幾聲他的名字。
陶真緩緩擡起來頭,看到溫庭安身邊的冷凝兒眼中閃過一絲遲疑,而後扭過頭去,冷聲道:“該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來找我做什麼?”
溫庭安也不廢話:“來打聽一個人,古慈被關在哪裡?”
陶真冷笑一聲,道:“怎麼,害死了古大哥不夠,現在還想對阿慈下手了?”
溫庭安目光暗淡了一瞬,而後道:“你想多了,我隻是想知道她現在被關在哪裡,是否平安。”
陶真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笑出了聲,他冷眼看向溫庭安:“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若不是因為你們,我們又怎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阿慈又怎會失去兄長?這一切都是拜你們所賜!現在,居然還在惺惺作态關心阿慈的生死,簡直可笑!”
冷凝兒聽着這番話,冷聲駁道:“陶真,今日的一切,不過是你們自食其果。古千仞與單藍擅自使用禁術,草芥人命,你身為彌谷的二當家,不可能對此毫無察覺,卻知情不報,任其胡作非為。再者,就算你們無辜,卻也是當中的獲利者,數年來靠着肮髒手段得來的錢财如日方升,彌谷遭難至此,你們難辭其咎。”
陶真被她怼的啞口無言,最後不甘心道:“可阿慈呢!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啊,憑什麼啊?”
溫庭安握緊拳頭,紅眼斥道:“是啊,憑什麼呢?那我的爹娘又憑什麼!這些年我和我哥遭人欺負,受人白眼又是憑什麼!我們就不無辜嗎?”
溫庭安咬着牙,抓緊栅欄死死盯着陶真,語氣裡雜糅着恨意:“若非你們殺害我的爹娘,我又怎會來呢?若非你們害人無數,我們又怎會有此行,你現在還要将這些罪全都安在我們頭上嗎!”
陶真頓感周身冰冷,他似乎想起來了。
當年來過兩人,其中身背長槍的男子貌似就是溫姓。那兩個人剛來到彌谷便與古千仞發生了沖突,後面就不見蹤影了。
不過幾天後的晚上單藍曾來找過他,拜托他将兩箱貨物運出彌谷,地點是外山的一座亭子,那裡是他們與外界交接貨物的老地方了。
當時單藍還特意囑咐他隻能帶幾個信得過的兄弟運輸。那時已經深夜,又下起了山雨,山路不好走,路上翻了車,一個箱子被摔壞了,露出了裡面的一隻人手,當時還吓壞了幾個兄弟。
他當時心中十分驚駭,卻也十分疑惑,以往來的外人被單藍和古千仞帶走幾乎都會被煉成藥,而這兩個人的屍體卻被放過了。不過他當時并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讓幾個兄弟手腳麻利點,快點收拾收拾盡快上路。
回去後他确實也問過單藍,也勸他過他不要再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但單藍并沒有動容,隻是反問陶真彌谷現在蒸蒸日上,名揚四方難道不好嗎?這是前任當家的心願,也是彌谷衆人的所期待的,他現在隻是完成衆人所願罷了。
因為前任當家與自己的父親是異性兄弟,他和單藍又是自小一起長大,理應幫助單藍才是,所以他妥協了,也沒再過問單藍和古千仞的事。隻是從那之後,當晚同行的那幾個兄弟後面便失蹤了,兩人心裡都明鏡着,隻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正是因此,陶真對那兩個人印象十分深刻,現在看到溫庭安極力克制憤怒的樣子,他瞬間沒了底氣,聳拉下了腦袋。
可溫庭安依舊在氣頭上,尤其看到陶真垂下腦袋的模樣,他明白這個人肯定也知道自己父母遇害的事,隻是一直都選擇了沉默。
持刀害命的真兇固然可恨,但視而不見,心安理得替真兇善後的幫襯者同樣令人憎惡,陶真變成今天這幅樣子絕對不無辜。
到這裡,溫庭安眼中的恨意愈來愈烈,恨不得立刻沖進去掐斷陶真的脖子,将其送入地下,送到自己雙親以及那些無辜慘死的人面前跪地忏悔。
“庭安。”
一道輕柔如風又夾着一絲疼惜的呼喚傳到溫庭安的耳邊,接着她的身體被一個小心翼翼的擁抱包裹住。
溫庭安身體一僵,眼眸漸漸恢複了清明。因為陶真的存在,冷凝兒環着她的腰身,輕輕貼着她的背,沒有過多的言語,卻依舊撫平了溫庭安的情緒。
她冷靜下來,拾好心情後松開了栅欄向後退了幾步,冷凝兒也松開了她,而後看着陶真,對于這個傷害溫庭安的人,她已然沒了往日的随和,眸中盡顯冷淡,開口道:“我們不是你,也不是古千仞和單藍,自不會傷害無辜,打聽古慈姑娘的處境也是因為擔心她,畢竟她是始作俑者的妹妹,你覺得郡主會輕而易舉的放過她嗎?”
陶真神色一僵,遲疑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道:“先前被抓的時候,我看見阿慈被幾個黑衣服的人帶去了南邊,那裡有幾間木屋,她應該被關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