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古慈的消息,溫庭安和冷凝兒馬上朝南邊趕去。
路上,冷凝兒時不時看向溫庭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溫庭安看着她,笑道:“支支吾吾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有。”冷凝兒點點頭,随即正色道:“往後你跟着我吧,我會保護你,絕不讓人欺負了你。”
溫庭安有所動容,對于雙親的故去,最開始她确實悲痛至極,但過去這麼多年,她早已長大成人,和溫禮平在這世上摸爬滾打多年,已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被過去束縛的人注定走不長遠,要想活下去就得抛棄雜念向前看,“吉人天佑”這種東西隻會出現在話本子裡,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吉人,不然雙親怎會突遭橫禍呢。
何況現在大仇得報,心中的那塊石頭早已落地,方才在牢裡的話術于她而言不過是一時的氣話,現在早就不在意了。不過面對冷凝兒的重視,她心中多多少少有所觸動,對于本就舉目無親的人而言,愛往往貴不可得。
“好。”溫庭安握緊她的手,輕聲應道。
冷凝兒莞爾一笑,又說道:“對了,你這麼着急去見古慈,是有什麼話要同她說嗎?”
溫庭安頓住腳步,她隻想着要替阿顔去看看古慈,看看她是否平安,倒是沒往别處想。
冷凝兒見她遲疑,忍不住提醒道:“若古慈被單獨關着,或許會對現在的情況一無所知,但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古千仞已經死了。她心性單純,應該對古千仞他們做的事一無所知,所以她會如何看待你和阿顔你知道嗎?你想好該如何面對她了嗎?”
溫庭安陷入沉思,說到底,古千仞是死在她的手上的,而阿顔是協助她的人,若古慈知道古千仞的死訊,那麼自己和阿顔應該是她最恨的人才是,自己這麼過去找她,該如何給她解釋呢?
冷凝兒見她滿臉困擾,輕歎道:“走吧,告知古慈真相。之後她恨你也好,不恨你也罷,日後多多提防便是。”
溫庭安點點頭:“嗯。”
兩人沿着一條小路向南行走,沒多久兩間小木屋以及一個高台便出現在二人視線裡。
這小木屋是巡邏的寨民所站崗的地方,以往不分晝夜總能看見有人圍着高台打轉,好不熱鬧。現在寨民們都被關了起來,這地方像是回應着彌谷的現狀,變得冷清無比,四周都靜悄悄的,隻有時不時風聲回蕩在耳邊。
溫庭安眸光黯淡,心中對古慈的擔心不免又加重了幾分。
兩人走近,隻見一間木屋門上被挂了鎖,溫庭安扒着窗戶往裡看,古慈正蜷縮在床頭的角落那裡,她的雙腳被鎖鍊束縛,鎖鍊的另一端纏繞在床腿上。
溫庭安看着暗暗松了口氣,與陶真和單藍相比,古慈隻是被限制了自由,雖然被單獨關在一處,但看樣子并沒有遭受什麼傷害,看來上官子菁是真的打算放過古慈了。
古慈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她目光一凝,一臉警惕的看向窗戶處,對上了溫庭安的目光。
溫庭安尴尬一笑:“阿慈,你……還好吧?”
“是你啊。”古慈滿眼驚訝,起身欲到窗邊,卻因為鐵鍊隻能挪到床沿,她呆愣了一下,而後失落的坐在床畔埋頭歎息。
聽見動靜,冷凝兒連忙拉了拉溫庭安的衣服,溫庭安趕緊往旁邊挪了一下,給冷凝兒騰出一個位置。冷凝兒湊近窗戶,溫聲道:“古慈姑娘,你可安好?”
古慈擡起頭,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冷姑娘也來了,我一切安好,就是不知道大家如何了,還有我哥他……”言罷,古慈眼眶微紅,眼中噙着淚花。
溫庭安唇角翕動,卻吐不出一句話來,隻是看着古慈,微微歎息。
冷凝兒也沉默着,沒有言語。
半晌,古慈擦了擦眼神,擡起頭有些失神道:“我都知道了。”
溫庭安聽着心中一緊,古慈看向二人,眼中滿是複雜,緩緩開口道:“阿顔呢?她在哪?為什麼不來見我?”她直直看向溫庭安,似乎想洞察溫庭安的心,生怕她會同自己撒謊一般。
溫庭安莫名的不敢去直視古慈的眼睛,但還是硬着頭皮看着古慈道:“她被人帶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不過阿顔她……”
古慈冷笑一聲打斷溫庭安的話,沉聲道:“不過什麼?不過她還是為我着想,在保護我嗎?那她為什麼要引來這些外人,為什麼要害死我哥?”
古慈哽咽,繼續道:“她是我最信任的人,可她親手毀了我的家園,害死我哥哥。如今還不敢來見我,找你來對我編瞎話,她把我當什麼了?!你們又把我當什麼了?溫庭安,我可是把你們當朋友啊,為什麼這麼對我?”
“不是的,阿慈。”溫庭安有口難辯,搖頭道。“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是古千仞作惡太多,個中緣由一時我沒有辦法與你解釋清楚。但是阿顔真的在想辦法救你。”
古慈搖搖頭,露出一個悲涼的笑容,許是悲傷過度,語氣裡已經聽不出任何情緒:“既然解釋不清,那便不必解釋了,為她開脫的話不必再說了,你讓她親自來說。”言罷,古慈偏過頭去,已然沒了再與溫庭安對話的意思。
溫庭安蹙着眉,最後歎氣道:“阿慈,我會救你出來的。”
古慈仿佛沒聽見般,不為所動,隻是靠在牆壁發着呆。
見狀溫庭安也隻能轉身離去,冷凝兒看着古慈,神情複雜,最後也默默跟着溫庭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