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庭安眼中翻起駭浪,半響說不出話來。
“庭安?”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接着冷凝兒從路邊走了過來。
方才溫庭安離開的時候冷凝兒是看着的,這路邊野草稀疏根本藏不住人,所以她一直能看見溫庭安的身影,也就沒多想什麼,但剛剛不過一晃神的功夫溫庭安就沒了,這荒郊野外的,冷凝兒有些擔心,所以就來找尋。
看見阿顔也在,冷凝兒有些意外:“阿顔姑娘?你怎的會在這裡?”
阿顔面不改色,拱了拱手喚了聲:“冷姑娘,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冷凝兒面帶微笑,微微颔首。
溫庭安此時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見冷凝兒過來,頓時有一種小秘密被徹底暴露的感覺,绯紅通過面頰悄悄爬上了耳朵。
冷凝兒看向溫庭安,這人怎麼一副别扭的樣子,耳朵還熟了。
她不禁關心道:“庭安,怎麼了?”
溫庭安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說,尤其是阿顔還在這裡,她連看都有些不敢。
阿顔見狀道:“我與庭安叙了一會兒舊。”
溫庭安趕緊點頭:“對,叙舊。”
阿顔一臉真誠,又道:“冷姑娘,希望你與庭安……”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我們該啟程了,阿顔你也該回去了,咱們改日再聊。”溫庭安趕緊打斷她的話,推着冷凝兒就往外走,此時她臉頰滾燙,隻想趕緊帶着冷凝兒逃離這裡。
阿顔見狀也沒在說了,她知道溫庭安是個要面子的主,這兩人的關系應該也還沒到見光的時候,所以溫庭安藏得緊她也能理解,不過她确确實實是真心想祝福二人的。看着那兩人離開的背影,阿顔眼中的羨慕與傷楚還是不自覺流露了出來。
她和古慈應當是不能再見的吧,她肯定厭透了她。
想着阿顔嘴角滿是嘲弄,看了眼遠處的群山,最後似是下定決心般轉身離開。
另一邊
溫庭安推着冷凝兒來到離大家不遠的地方,回頭看了眼方才的地方,那抹黑色的身影已經不見了,許是已經離開了,她這才松了口氣。
冷凝兒雖不明所以,但溫庭安這心虛的模樣實在太盛,她連阿顔對她說的話都沒聽完,希望她與庭安如何?為什麼溫庭安的反應會這麼大,她深深看着溫庭安,等着這人對自己解釋。
誰知道溫庭安像個沒事人一樣,指了指前面的馬車,催促道:“走吧,要出發了。”
冷凝兒眉間微蹙,一把拉住她:“你難道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說什麼?”溫庭安眨了眨眼睛裝起傻來。
冷凝兒閉了閉眼,再擡頭時眼中多了幾分幽怨:“當真不說?”
溫庭安故作委屈:“說什麼啊?”
冷凝兒抿了抿唇,盯着她看了會兒,而後轉過身子作勢要離開,溫庭安一把拉住她,服軟道:“說,我說。”
冷凝兒歎了口氣,轉過身子看着她,心底暗暗吐槽,這個人真是,越發不知好歹了。
溫庭安大腦飛速運轉,最後挑挑揀揀告訴了冷凝兒,但關于阿顔知道她們倆的關系這件事,溫庭安還是選擇了保密,畢竟以冷凝兒的性子,一定是不會再允許自己半夜去找她了。
聽完溫庭安的陳述,冷凝兒若有所思,難怪剛剛看到的阿顔憔悴不堪,她微微歎息,這兩人之間已經隔了道無法跨越的鴻溝,盡管阿顔不是親自動手扳倒彌谷的人,卻也是在其中起到了關鍵作用。
兒女情長又怎比得過血海深仇呢。
歎息至此,她猛然一頓,擡頭看向溫庭安。
血海深仇…
記憶中的大火曆曆在目,那個在火海中垂死掙紮的幼小身影也越發模糊。
畫面再度清晰,是看見溫庭安那張溫和的笑臉,冷凝兒呼吸一滞,隻覺得有一團火焰在不停灼噬着她的心口,疼得她擡不起頭,連呼吸都泛着疼。
溫庭安見她狀态不對,蹙眉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說着擡手去摸她的額頭。
冷凝兒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躲開了溫庭安的手。
溫庭安微微一怔,看着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收了回來,臉上是難掩的失落與不解,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人。
為什麼她在冷凝兒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疏離感呢,那種感覺很淡,不是刻意的,而是下意識的躲閃。
她在怕自己嗎?
冷凝兒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反常,她忙握住溫庭安的手,解釋道:“對不起,我隻是想起了一些事。”
溫庭安恢複笑容:“沒事,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
她并不知道冷凝兒心中所想,隻知道冷凝兒心中有事,而且與自己有關。不過她覺得能與自己有關的事,無非是現在二人的關系。冷凝兒之所以會苦惱,或許是因為和李夼的婚事,畢竟這婚事不解決,她和冷凝兒也沒辦法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想着她十分善解人意的沒有過問,而是拉起冷凝兒的手,滿臉柔和的看着她:“走吧,一會該出發了。”
冷凝兒迎着她真切的目光,一時心底五味雜陳,但還是佯裝輕松的點點頭,兩人一起朝着馬車的方向走去。
不多時一行人再度上路,宋伯駕着馬車載着幾個姑娘,三個少年騎着馬跟随在兩側,溫禮平看着漸晚的天色,開口道:“時間不早了,咱們得加快步伐了。”
宋伯點點頭,手裡的鞭子一起一落抽打在馬的身上,快速趕着路。
馬車内的四人安靜坐着,冷凝兒看着窗外閃過的景色,想起阿顔和古慈,眉間多了一絲迷茫,思緒也漸漸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