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哦，我不是說我個人沒法保證不會堕落腐朽。”諾瓦克更正了一下自己的說法，“沒人能保證這個，對吧？我隻能盡可能恪守我自己的底線，我會重新整理統治階層和學賢會，将之前被上層壟斷的種種——比如說資源或知識——發放給底層民衆，重新打通上下層流動的渠道，同時制定足夠多而且詳細的律法，來規範在我之後的繼任者。但是……我們都知道，在現如今的城邦剛剛建立起來時，那時的議會也一定是勵精圖治、心系臣民的。可是再看看現在的議會，還有當初的樣子嗎？因此即使我對我的後繼者再有信心，也不能不考慮到未來他們堕落的可能性。”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的話……”諾瓦克無謂地笑笑，“我也隻好祝那時的反抗軍船堅炮利了。”

伊微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笑了一下。

“挺好，”她說，“這證明你警惕性很好，這樣我反倒不很擔心你未來會腐敗……再跟我講講現如今城邦的情況吧。”

“就像我剛才說過的……五大城邦在同一時間段内先後建立，發展到如今，腐朽的程度也是差不多的。”諾瓦克攤開手，“索蘭尼察、菲尼洛珈、利維恩斯、勞丹佐四座城邦在剛建立初期産業方面各有所長，為的是在未來的發展中能夠彼此協同、共同進步，也以此将幾個城邦捆綁成一個共同體。然而後來終究沒能按照城邦建設者們的構想發展——幾大城邦逐漸離心離德，彼此之間的往來也日趨減少，更不用說合作。再加上各個城邦内部都有或多或少程度的腐化，導緻内亂頻發，從而使得大部分城邦的居民都隻知道‘世界上有五大城邦’，而其他城邦内具體是什麼情況，又發生了什麼，就不知道了。”

“不過，有個城邦好像算是異類。”加爾文突然開口插話，“就是耀陽堡。”

“耀陽堡？”伊微想起來，之前諾瓦克在介紹五大城邦時提到耀陽堡，但在後續的介紹中卻沒有說起它。

“耀陽堡……确實是個異類，就算是我對它的了解也不很多。”諾瓦克抓抓頭發，話語一貫幹練确鑿的将軍此刻語氣卻顯得有些猶疑，“就我所知，耀陽堡的建立其實晚于其餘四個城邦——具體來說是基于四大城邦依托創世之柱建立起來後，發現第五根創世之處成了無主之物，于是假借‘對創世之柱進行研究’之名，紛紛派遣大批學士前往，實則都是想盡早抓住機會，提前将其占據。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學士們抵達創世之書後，反倒不願意返回城邦，而是直接在創世之柱附近紮營駐地，進行研究。随着學者們一批批前往，衆多商鋪、郵局、餐館等也在此聚集，基礎設施進一步完善。最後，等到遲鈍的城邦統治者們發覺不對，這些人已經依托第五根創世之柱建立起了一個獨立的城邦——也就是現在的耀陽堡。”

“真的挺傳奇的。”伊微不禁贊歎，“不過對于其他城邦來說，就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他們能善罷甘休嗎？”

“當然不可能，但是他們毫無辦法。”諾瓦克笑笑，“為了解決新生的耀陽堡，四大城邦可以說用盡了一切除暴力出兵以外的所有手段，外部經濟封鎖，禁止自願進入，禁止物資交換……可是這些手段很快他們就不再使用了，因為耀陽堡掌握着一樣他們最為稀缺的資源。”

“什麼？”

“知識！”諾瓦克回答，“要說這也是統治者們自作自受，為了更好地統治，他們禁止知識在民間流通，将知識全部壟斷在上層階級的學者當中。而這次為了能盡快占有第五跟創世之路，他們派出去的幾乎全是最精英的學士，這些學士又帶走了大量文獻資料。而在這個資源匮乏的世界，養出足夠數量的高等級學士從來都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即使是對于城邦的統治者而言。耀陽堡天然有着大量高級學士，當然可以用知識換取資源。再加上四大城邦暗存疑心互相提防，基本上沒有人是在認真地制裁耀陽堡，這也就使得耀陽堡艱難但有驚無險地度過了初建階段，很快發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