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蓁滿意地掃了一圈,撣撣手八下長刀看向高堰:“好久不見啊高堰。”
“自己不行生不出孩子,倒是學會綁人家的了?”
“你!!”高堰說着就要拔刀,卻被嶽蓁搶先一步。
嶽蓁的長刀已經架在了高堰脖子上,冷下臉道:“我怎麼?”
“沒……”高堰一肚子氣,卻還是賠笑,“沒什麼……”
嶽蓁眯起眸子,冷笑着警告他:“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給你機會了。”
“若不是念着幾個山頭的太平,這邊早就是荒地了。”嶽蓁也在這裡啐了一聲,“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高堰幹咽一口,沒說話。
嶽蓁擡刀轉向,在高堰臉上拍了拍:“再有下次,你們就沒有以後了。”
說完,刀柄在嶽蓁掌心靈活地翻轉。再下一刻,長刀便劃破了當下的焦灼,擦着高堰的身側,生生紮進了他腳邊的陳木之中。
高堰比嶽蓁還高一個頭的大個子下意識踉跄半步,看着嶽蓁的背影,從前兩邊血拼相争時嶽蓁浴血的瘋樣重新浮現眼底。
最近嶽蓁這接二連三的出格之事太多,讓人竟忘了,她這一路走上匪首的路,是她一點點殺出來的。
高堰轉眼失了氣力,就這樣連半點反抗都沒有,垮了身子任由着嶽蓁平白來,平白走。
走出山寨,韓澤淵将孫小花從樹林泥地之前抱起。
看着身邊嶽蓁一掃冷酷甚至有些輕飄飄的笑臉,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嶽蓁。”韓澤淵忽然叫住她。
頭一次聽到韓澤淵叫自己大名,嶽蓁竟後背一緊。
她先移去視線,再慢慢轉過頭,看着韓澤淵小心問道:“啊?”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有了這個打算?”韓澤淵盡可能壓着情緒,卻能聽出他有些不高興,“你完全打得過他們?”
“我……”嶽蓁撓了撓鬓角,“……也沒說我打不過吧。”
“而且我一開始确實準備靜觀其變的,”嶽蓁嬉皮笑臉地靠近韓澤淵,“可你不是生氣了嘛,那事情性質就不一樣了。”
韓澤淵直接退了一步,重新盯着嶽蓁道:“所以,我的擔心從一開始便是多餘的?”
“怎麼會!你的擔心一點都不多餘!這都是我與他們較量的底氣!”嶽蓁這才意識到韓澤淵是真的生氣了,“怎麼可能……”
“莫要插科打诨!”韓澤淵當即喝止,又回想前面種種。
“那你又為何……!”韓澤淵說着說着便氣急,“為何不讓我說話?”
嶽蓁又換了一邊,撓撓鬓角:“我這不是……想聽聽他怎麼罵我嘛。”
還想借機吃兩口韓澤淵的豆腐,但她不敢說。
“可……”韓澤淵看向來的方向,又問,“可你又為何讓他們四面埋伏?”
嶽蓁視線躲閃了一下,随即義正言辭道:“我這不是怕你受什麼傷,方便教訓他們麼!”
韓澤淵語塞:“……你!”
兩人僵持住了,孫小花夾在中間,隐約有些擔憂:“先生别生氣了,”她骨碌着大眼睛,雙手捧起韓澤淵的臉,“嶽蓁姐姐不是故意的。”
聽了這話,嶽蓁當即見縫插針:“就是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韓澤淵埋怨一般沖嶽蓁望了一眼,才收回目光看向孫小花又摸了摸她的腦袋。
“先生知道,先生不是生氣,”韓澤淵也想找一個借口解釋自己的情緒波動,回頭想了半天,隻想起方才高堰看向嶽蓁的眼神。
從前嶽蓁與他肌膚相觸時,他隻覺得那些來自掌心的繭子與傷痕是日常勞作難以避免的部分。
如今再想,那些痕迹卻多了許多辛酸。
想到這些,韓澤淵再難起愠意,他雙眸微垂,問嶽蓁道:“你從前……也是這樣和其他山匪交手的?”
見韓澤淵神色好轉,嶽蓁咧嘴笑笑:“交手就有些過了,”她回憶道,“也就一開始算是打得有來有回,如今是足足地單方壓制。”
“也不是什麼難事,”她擺擺手,“本就比他們聰明,再将體能上的缺漏彌補,便足夠打壓他們了。”
話說得尤其輕松,可回想高堰那些人的神情,韓澤淵卻這麼認并不為。
但嶽蓁不提,也沒人可以強行揭開她的過往。
“往後還是不要這麼沖動了,”韓澤淵道,“總有人會因你安危挂心的。”
嶽蓁靠近,調侃道:“那這些人裡有你嗎?”
韓澤淵微垂的眼簾稍一彎起,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他定睛望向嶽蓁,溫潤卻堅定地答道:“有。”
就這麼一個字,嶽蓁心裡綻開了煙火似的陣陣發燙。
她都說不清這種悅然是為的什麼,卻硬是高興了一路。
直到一路趕着日暮回了學堂,嶽蓁遠看見兩個并不眼熟的衛兵,穿着不同于秦華手下衛兵的甲胄,從學堂離開,步向京城的方向。
見狀,嶽蓁與韓澤淵皆是加快了腳程趕往學堂。
一進去,安置完了孫小花,兩人就去詢問起秦華。
可秦華神色并不那麼好看,看看韓澤淵,甚至有些為難。
糾結良久,秦華心知此事終是瞞不久的,隻好如實道:“京中下诏,陛下讓我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