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晚茗輕笑一下,又反問:“不是有人揚言要娶我的嗎?”
“景珩身後勢力錯綜複雜,我雖不觊觎皇後之位,卻也不想與别人分一顆心,”商晚茗道,“但他做不到。”
“我可以。”景晏道。
大概是感受到商晚茗沉默下的懷疑,景晏又一次失笑:“該說的我都說過了。”
“若你不信,”他搖搖頭,“我也沒有辦法了。”
商晚茗還是沒有回答,反而低頭沉思許久。
從權勢到真心,再到過往種種。
她覺得自己似乎在重新見到景晏的那一刻就有了答案,隻是重新面對熟悉卻陌生的景晏,她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正在這時,一陣輕快的腳步傳來。
琅華三步并兩步地跑回來,雙手捧在嘴前一次次哈着氣暖手。
她從冬夜中逃難似的推門而入,見裡面燈亮着,更是一推進門就說:“我問過了,琮壺說師尊的護心……”
床上的景晏和商晚茗一起看向了琅華,琅華瞪大了眼看向離自己更近的倚竹,緊接着就見倚竹無奈地搖搖頭。
琅華扯扯笑,卻躲不過景晏的敏銳。
“師尊?”
琅華與商晚茗對視一眼,商晚茗開口解釋:“最近聽聞遠處道觀的某位天尊尤其靈驗,便讓親信去拜訪了一下,想尋一個護心保平安的平安符。”
“是嗎?”景晏顯然并不全信這番說辭,“給誰求平安須得如此深夜?”
商晚茗也是不遑多讓:“給阿爺,給你。”
景晏:“我?”
“阿爺身子自不用說,而你……”商晚茗起身,自上而下低眸看他,“既然将我架在火上烤了,就全須全尾地回來,将我名聲圓回去。”
“大殿下,你欠我的人情還是太多了。”
将這話搬出來,景晏合眸笑了下,沒再追問什麼。
而商晚茗也是又做了一回好人,将景晏藏在了自己的院子裡。
景晏沒有以權勢将自己與商晚茗分出貴賤,商晚茗亦是沒把景晏當作是皇宮貴胄來看。
她沒有多問景晏的傷勢與部署,隻是就當尋常借住友人一般,将屋子分了他一半,同吃同住還順便教他一些家務打理的事宜,當他借住的房費。
景晏也是克己守規,自能下地開始,便老實待在院中,一邊托倚竹幫忙傳遞消息給自己麾下的朝臣,一邊和琅華學習灑掃曬被。
約莫過去了小半月,景晏傷勢漸好,一切部署按部就班進展順利,他也差不多到了要辭行的時候。
一日午後,商家來了一些年前拜訪的遠親。
商晚茗應付了一番,看着今日有上好的羹湯,便順勢讓琅華帶了一碗回院子。
回去時,倚竹正在和景晏一起将被子翻面曬。
見到商晚茗來,景晏先把手頭的事情做完,然後跟着商晚茗一同坐在了院内石桌之前。
“今日有血燕,喝一些對身子好。”商晚茗将餐盤推向了景晏。
景晏開蓋瞧了一眼,又合上了。
“怎麼?”商晚茗挑眸,“吃不慣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東西?”
景晏看向商晚茗時微微愣住,從前看一眼甜羹之後他便習慣了放着,要一直等手頭事情做完才會動口。
如今太過于順手,他倒是沒想過這些。
“并非想辜負商姑娘好意,”景晏說着從腰封中取出一塊玉佩,“隻是臨别之際,覺得該給你留些什麼。”
商晚茗對玉石不甚了解,卻能一眼看出此玉玲珑通透,絕對是上乘。
見商晚茗不解,甚至有推拒的意思,景晏直接将玉佩放在了她面前,繼續說:“為證我所言非虛,這是信物。”
信物,以證如今的太子妃,往後的皇後。
問題又繞回了這上面,商晚茗再一次為權力中心的紛雜感到後怕。
可就聽倚竹忽然沖二人身後不遠處的院門輕喚一聲,随即行禮道:“見過姨娘奶奶。”
三姨娘。
商晚茗站起來,轉身時不動聲色地将景晏藏在了身後,開始面對這群遠親中最難纏的一位。
三姨娘是商家原主母的親妹妹,被疼惜得厲害。
而商明禮愛屋及烏,在原主母離世之後,也對這三姨娘幾番關照。
可也就這樣便罷了,偏偏三姨娘還是一個看商晚茗并不順眼,還幾次三番想找婚事把她嫁出去的麻煩親戚。
商晚茗稍一行禮:“姨娘來了怎麼不派人通報一聲?”
三姨娘左看看右看看,眼珠子咕噜一下,随即捧起滿面笑意:“哎呀,親戚之間何須多行禮數?”
“姨娘呀就是要走了,想起還有些話沒來得及交代你,”三姨娘遠遠做了一個“哎喲”的手勢,要怪不怪的假意自責道,“早知道你在忙,姨娘就不來打擾了。”
商晚茗擡手試圖挽留,卻見三姨娘趕緊擺擺手:“沒事沒事,姨娘不打擾你了,你忙你的!”
“不必送啊!”
三姨娘自說自話地來,又自說自話地離開,留下商晚茗在原地滿腹不解。
而三姨娘則是真的不帶一點停留,轉頭就拜别商明禮回了歸程馬車。
馬車上路,三姨娘拉着三姨夫,若有其事地晃了晃他的手。
“做什麼?神神秘秘的。”三姨夫蹙眉道。
“你是不知道!”三姨娘鄭重其事地強調了一下,又鬼鬼祟祟地半遮面,湊近三姨夫,“我早說這商晚茗不安分。”
就見她壓低了聲音,瞪大了眼,低聲道:“方才我可親眼見了,她在房中藏了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