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景晏他沒死?”
景珩聞言從寝殿出來,沉思着走了一路,不自覺地走到了庭院之中。
冬夜裡風涼得厲害,連雀見候在一邊都忍不住哆嗦。
可身着單衣的景珩卻沒有半點瑟縮,反而更為專注地站在月色下。
侍奉的姜嬷嬷上來想要伺候,可景珩卻是先一步擡手:“先退下吧,不必伺候。”
姜嬷嬷小心窺探了一眼景珩的面色,又與雀見交換了一下眼色。
在雀見也點點頭表示此刻氣氛不合适後,姜嬷嬷才将裘衣交給了雀見,退了下去。
卻見觀望了一陣,還是試探着開口道:“殿下,更深露重,不如回……”
“讓你接觸的那商家三姨娘,你可有進一步接觸?”景珩忽然開口打斷了雀見的話。
雀見稍愣,又連忙應道:“本是要接觸的,但大殿下出馬了,屬下便……”
面對景珩此時的模樣,雀見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交代這件事。
事情放在情理之中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可景珩此刻應當是有些不悅的,于是雀見話到了嘴邊,又有些不敢開口了。
庭院内又安靜了一陣,景珩也不知是望着天色還是天際許久,忽然歎了一口氣。
“他還是執着于入這一盤殘局……”
雀見緊張地看着景珩,卻怎麼都品不出這言外之意。
他糾結了許久試圖開口,好在景珩倒是先出了聲。
“改日請那位三姨娘去一趟私宅,”景珩道,“本殿有話要與她當面說。”
雀見應下,又不解地小聲問:“殿下這是……放任大殿下迎娶商姑娘了?”
“不然呢?”景珩側目回頭,忽然笑了一下。
他笑得意味不明,冬夜看着更是讓人後背一涼。
但他自己倒是神色自若,拂袖轉身:“回吧。”
……
景晏鬧出了這般大動靜,雖然街坊鄰裡沒什麼反應,但商家府宅内,卻是一直到深夜都不安甯。
正堂之上,景晏又飲盡一盞茶水。
商明禮則是坐在另一側的次座上,肉眼可見地緊張。
原先面對景晏,景晏隻是一個對立勢力的掌權者。
雖然立場不同,且權勢相差甚遠,但派系的矛盾下,大家都算計得有來有回,哪怕有摩擦,起碼也稱得上都各自坦蕩。
而先前雖然商明禮幾番猶豫糾結,但商晚茗若是嫁給景珩,起碼算得上是内部消化了資源。
但……
若是自己成了對方掌權人的嶽父……
商明禮忽然又覺得有些頭疼,擡起手來用力地揉了揉眉心。
“嶽丈大人可是身子不适?”景晏開口關心道。
“哎!”商明禮乍起,連忙擺擺手,“使不得使不得!大殿下真是折煞了老夫……”
景晏卻是繼續笑道:“嶽丈大人真是風趣。”
商明禮當即心如死灰,一個屁股坐了回去,有些哭笑不得。
正堂一邊,商晚茗和琅華蹲着牆根,聽着裡面動靜同時,也小聲議論着。
“這下那個糟老頭子就不能欺負你了,”琅華得意地将雙手抱在胸前,“不管這景晏是不是師尊,起碼他能站在你身前護着你。”
“這樣嫁過去,總不能受委屈了。”
商晚茗就這麼聽琅華說着,還偏頭笑笑配合她的喜悅。
重新靜下來,再回想今日景晏擋在她身前所說的話。
先前沒有資格在人前公然袒護。
如今有了,為何不護?
……
商晚茗下意識垂眸,思考起一些可能性。
“箜……小姐,你是不是也覺得他是師尊?”琅華輕聲問。
正在這時,倚竹在一場領罰的戲碼中抽身,回到了商晚茗身邊。
商晚茗餘光見到倚竹過來,伸手拉了一下琅華。
琅華瞥見,當即收起了身上的動作,擺出了侍女該有的樣子。
“倚竹你來了,”琅華走過去,順勢攙扶倚竹,“跪了這麼久……本來這種事讓我來就行。”
倚竹搖搖頭,神色還是淡淡的,沒有喜怒的波動:“你來的時間短,沒有說服力,這件事我來做比你合适。”
琅華沒有過度客套,将牽着的手收回來,改為環在倚竹身後:“行,那等我多熬一熬資曆,再讓我來做這種事。”
倚竹看了一眼琅華,好像還有些沒有适應這樣的親密關系,但還是點點頭應下了。
這邊安靜下來,另一邊又傳來聲響。
“大殿下,雖然您已經如此……習慣于這個身份,”商明禮賠笑道,“但有一句話還是恕我直言啊……”
景晏禮貌地點點頭,商明禮便繼續說:“婚姻大事放在尋常人家都不是兒戲,您又是貴為天子,如此要事當真可以随意敲定嗎?”
聞言,景晏側目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