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屏障如琉璃寶珠一樣将霍靈樨護在了球形屏障之中,蒼衍稍一擡手,為球形屏障多施加一道禁制之後,穿過人群走向玉珩。
二人就這樣面對面站在了嚴陣以待的兩派正中,四目相對。
千年往上的相處,在這一刻化成了最後一絲默契。
沒有任何的言語,沒有任何多餘的目光交流。
僅是一個細微的靈力波動,平靜的人群中心霎時陷入風暴。
強大的靈力開始毫無規律地往蒼衍與玉珩的位置聚集,而這一個轉瞬形成的靈力漩渦漸顯駭人之勢,更是有一種要将所有人扯着衣袍拉向疾風般的霸道。
可就在衆人已被這疾風震懾之時,風中突然升起寒意。
緊接着,風中無數盈盈藍光湧動。
沒等衆人反應,風中竟凝聚了無數冰棱!
“小心!”
冰棱不等任何人反應,在凝結同時如驟雨飛濺,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掀起一陣腥風。
玉珩不分敵我的攻擊遠勝蒼衍的術法,在兩回交手之下大大地波及了在場的衆人。
蒼衍原本還可以和玉珩打得有來有回,可惜如今分給了霍靈樨一般内丹,難以将術法發揮到極緻。
但他無法眼見着慘狀發生無動于衷,餘光見狀許久,他還是心一橫擡起手将手掌一翻,凝聚一團濁氣于掌心翻湧。
玉珩見狀下巴微揚:“這就是你的退路嗎?你可真狼狽啊蒼衍。”
蒼衍被體内翻湧的濁氣沖撞得喉口泛起血腥味,他咬着牙冷視玉珩:“狼狽?”他冷笑,“我看狼狽的另有其人!”
話音落下同時,濁氣猛地撞向玉珩心口。
濁氣在劇烈地撞擊下沖散,玉珩在口噴鮮血的同時,更從滿目從容頓時變得驚愕,似乎是全然沒有想過這濁氣會有如此兇猛。
他捂着胸口後撤幾步,看向蒼衍時就見到蒼衍滿目嘲笑:“在你嘲笑旁人的時候,你的強大便蕩然無存了。”
“玉珩,”蒼衍說話間又凝聚起一團濁氣,躍身飛向玉珩,“你真是好日子過得太久了!”
轟!!
又一下濁氣擊破玉珩的仙力,打在他身上。
濁氣四下迸裂,不似尋常仙力一樣安分,在蠶食玉珩推來的靈力同時,還狂亂地沖撞起天界諸多殿宇和陳設。
原本還在旁觀躲避的大小仙家吓得直接逃散,卻被玉珩震開的冰棱直接攔住去路,更有甚者,竟是直接被玉珩擊殺在原地。
“聒噪……”玉珩不悅地低吼着,緊盯着蒼衍,對蒼衍身上這一股邪門的強大心生不安。
他能笃定在此時的相争之中,蒼衍不能勝過他。
但這唯一的把握,來自蒼衍的理智。
可如今蒼衍将濁氣填進了半顆内丹,雖然無法完全控制,卻足夠強大。
而此刻的蒼衍……
他雙目通紅,長發亂舞,玄黑的袍袖舞動之時灌滿了張揚的濁氣。
——這已經不是蒼衍了,這完全就是十成十的魔尊模樣。
玉珩恨恨地低笑:“蒼衍……你真是瘋了……”
……
琮壺趕到之時,已經有許多無辜弟子還有天兵受了重傷。
他本以為玉珩丢下歸墟殿弟子是留有後路,誰知他當真是狠戾到此般境地,竟是殺出了敵我不分的架勢。
可看着面前慘狀,琮壺心裡也有些沒底。
自家師尊又在這場争鬥之中,保留了多少理智呢?
恍然一個念頭閃過,他記憶又被拉回了蒼衍将淨明殿交給他的時刻。
帶着這樣的念頭,琮壺擡眼遠遠望向蒼衍。
師尊的安排當真隻是這麼簡單嗎?
可現狀并不允許琮壺多想,僅是一個沉思的功夫,不遠處的立柱便又被打得塌了一塊。
眼見着大半的天界都要被玉珩和蒼衍打成了廢墟,琮壺目光從眼前一處到放眼整個天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他忽然恍然,感覺整個成型于過往的三觀都被腦中的真相沖垮。
就見琮壺雙掌結印,低頭念訣。
屬于淨明殿的符咒不動聲色地在地面成型,又分裂四散飄往每一個淨明殿弟子的位置。
在符咒貼在衆人後背的同時,衆人聽見琮壺的聲音從腦海中響起。
“諸位弟子聽令,當下境況已非我等能夠左右了。”
“如今最要緊的,是保全自己性命。”
“能聽見此音之人,即刻結束所有争鬥,盡可能帶上身邊傷者撤離!”
聽見此話,當即有人發出疑問。
“撤離?可師尊怎麼辦?”
“撤離?撤去哪?”
“撤離之後呢?萬一有追兵……又該如何?”
……
沉默良久,琮壺擡起了顫抖的手穩住了面前傳話的符咒。
“所有弟子,不要過問!隻管撤離!”
“都撤回混沌之地的淨明殿!我鬥膽猜測……”琮壺幹咽了一口,嗓子卻緊得更厲害了,“師尊想毀了整個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