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聞人雲山沒什麼表情,因為他知道鹿野在說假話,也或者說,難辨真假。
“是啊。”鹿野歪頭看他:“現在這個我,是善良的我,是能夠帶你來找迷局的我,是希望你能夠破開迷局的我,而那個人,他不過是我的陰暗面,他享受這裡的一切。”
聞人雲山定定地看着他,就算他真的為仙為神,那也一定是帶着目的而來,若是為神為仙,何事還需别人出手?而他自己卻不能出手?
他的謎太多了,聞人雲山覺得有意思,似乎這個小家夥,對得起他仿若遁入虛空的八百年。
如果他選擇不說,選擇說謊,對他而言也沒什麼,他們最終都會走到這迷局的最後,他沒有必要一定要先探知他的一切,被迫揭露與主動坦白,意義也不同。
這時,聞人雲山忽然神色一冷,低聲說:“既然來了,就進來吧。”他說着,站了起來,不動聲色擋住了身後的鹿野。
門外進來的人錦衣華服,與他們幾人稍顯狼狽的狀态形成鮮明對比。
“知道你們膽子大,卻不想你們竟然來到了這裡。”千淵晟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似乎越過偉岸的聞人雲山落到了他身後的鹿野身上,問:“你們在這裡有何收獲?”
“那不知道千宗主認為,貧道一行人在此,有何收獲呢?”
“一行人?”千淵晟四下看了看:“還有誰?”
外出的相裡岩蘭與寂無晝并未回來,聞人雲山也懶得多說,好在千淵晟看他不想解釋,也就沒有再問,而是在聞人雲山之前落座的那桌找了個凳子坐下了。
“真是稀奇,這鹿精也有精神不濟的時候。”他問:“他這是怎麼了?妖丹被挖還是妖心受傷?”
千淵晟看着老成穩重,縱然一掀衣擺端正坐下再說這麼一段玩笑似的話語,也透着一股威嚴與正派,讓人沒有搭話的欲望。
聞人雲山在他對面坐下,不再将鹿野遮擋。
“福地死局,多年來鮮少有修門的大能前來這裡,本門也有嚴令,禁止弟子踏足此地。”他看了看聞人雲山與鹿野:“不過若是你們要一探究竟,這修門宗令,本宗主改了就是,故而也想來此,一探究竟。”
“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來?”聞人雲山削平:“千宗主挺會選時間。”
“那是自然,畢竟這多年來,也從無像二位這樣敢想敢做的......”他拉長尾音,意有所指:“人。”
聞人雲山糾正他:“不是兩位。”
他話音落下不久,相裡岩蘭提着一籃子不是很新鮮的蔬菜進了門來,寂無晝跟在他後面。
“千宗主?”相裡岩蘭放下籃子,與他行禮:“弟子見過千宗主。”
“虛禮罷了。”千淵晟也詫異:“倒是沒想到,焚花殘築的弟子會在這裡。”他目光掃向眼睛微眯看着就不懷好意的寂無晝,淡淡:“原來你也在這裡。”
聽起來,也是個舊識。
“阿彌陀佛,不曾想千宗主竟會踏足這樣污穢的地界。”他問:“是來看看鬼伏大人有沒有肅清這裡?”
“鬼伏大人?”千淵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原來這位道長,竟然真的是鬼伏大人。”
相裡岩蘭想為他解釋這裡的境況,但寂無晝卻對他說:“你去做飯,千宗主遠道而來,豈可怠慢?”
雖然不願意,但相裡岩蘭一想,這裡自己輩分與資曆最低,自然而然要充當跑腿打下手的角色,于是提着菜去了後廚。
“行了,這裡的事情你們心中有數就不必多言了。”聞人雲山可不想帶着這些人,便說:“若是無事,你們自便。”
寂無晝第一個拒絕:“鬼伏大人,若要當英雄,總該有見證者,貧僧樂意見證。”
“貧道不少你一個見證。”他轉頭對鹿野說:“走吧。”
“鬼伏大人何必如此着急?這阿業城裡早已不住什麼人了,不過那并不是一座空城。”千淵晟點了點桌子,沉聲:“那是有傳聞在外的城,難道大人,不想聽聽嗎?”
聞人雲山毫不意外他知道自己要去阿業城,畢竟這裡隻剩了一座阿業城,至于他故弄玄虛,“貧道不想聽什麼傳聞,是人是鬼,去看看就知。”
“既然大人要去,我們也要去,一同前往又有何不可呢?”寂無晝看起來是鐵了心要跟着他們。
聞人雲山覺得煩,不過一想到出了阿業城,總該就見不到這幾個人了,索性也不計較了,況且他也想知道,這幾個人到這裡來,究竟是為了除妖,是為了鹿野,或者是為了他,還是别的什麼,總歸,他想,除了相裡岩蘭,這一個宗門宗主,一個佛門大能,一定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跟這隻假裝笨的鹿,一樣。
那這一屋子人,真是各懷鬼胎。
“飯做好了。”相裡岩蘭端着盤子從後廚出來,招呼幾位:“鬼伏大人,千宗主,大師,小公子。”
他挨個叫了個遍:“用膳吧。”
聞人雲山看他将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盤子放到桌上,以為是什麼山珍海味,結果卻是清水煮......未摘的并不新鮮的整顆菜。
“就這?”
寂無晝詫異:“你不是說你會做飯嗎?”
相裡岩蘭疑惑:“這難道不能吃嗎?”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