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們現在這樣。
享用。
就像愛加說的一樣。
享用他,親吻他,索取他。
某處記憶深處,湧起一種辛萊從未如此清晰感知到的情緒。
他曾是教堂裡小小的祭品,跪在高大的白色雕像下,向神明禱告。
而他現在是個棄誓的教徒,就像教會宣稱的那樣,是深淵裡的惡魔,正壓着他們的神子,索取,就像教典宣稱的那樣,神明用痛苦換取教徒的歡樂。
所以那種情感,冥冥間讓辛萊覺得嗤笑。
确實是歡樂的,辛萊分開些壓制的唇瓣,指尖撥弄了一下,水漬在愛加的唇角,讓他看起來更靡麗些。
讓神子去滿足教徒的欲.望,很合理,不是嗎?
讓神子去承受棄誓者的惡劣,也很合理,不是嗎?
“我感覺你在想一些很失禮的事。”
愛加挑着那雙猩紅的眼眸,眼裡是散漫的欣慰和挑弄,他摟着辛萊的脖子,微啟的雙唇向上擡着,追逐着稍許離開的辛萊,輕吮着,不太滿意他的分開。
“這不是你剛才的提議嗎?”辛萊貼在他的嘴唇上說。
“就說你在我的床上,”辛萊低低的聲音讓愛加有片刻失神的醉心,扣在脖頸處的手指用力了些,呼出的氣息帶上欲.望的味道,“我們瘋狂了三天三夜,我為你而傾心,你又成功勾引了一位雇傭兵。”
“你答應了?”愛加的鼻尖蹭了蹭辛萊的,他總是會有這種不合時宜的溫情親昵,每每讓辛萊無法避免的看見,不由自主産生一點點無關緊要的心軟。
有時候辛萊也想知道,這到底是愛加看透了他,為了迎合專門設計的舉動,還是愛加露出的連他本人都沒意識到的信任。
辛萊希望是前者。
後者辛萊不太敢想。
辛萊笑了一下,他從不回應這種問題。
這種問題後的感情。
“這是雇傭的一部分,不是嗎?”
辛萊如此把問題交回給愛加。
“這當然是,”這在意料之内,但愛加依然問,“不過你真的不考慮我的提議嗎?”
愛加伸手拿過那杯酒,辛萊起身些,讓他靠着吧台撐起上半身。
酒液在灼燒喉管,愛加隻是盯着辛萊。
“做我的情人,辛萊。”
這确實是愛加曾經給過的提議。
但這更像是一個要求,一個指令,一個命令。
“你知道的,我很喜歡你。”
愛加把餘下淺淺一層杯底的酒壓在辛萊的下唇上。
很強硬,也很愛加。
——喝下去,做我的情人
他總是這麼對他看上的人。
“我并不知道。”辛萊沒有後退避開,但他否認這一點。
不過辛萊并沒有要終止這段關系,所以停頓片刻後,他給了新的提議。
“我可以做你的床伴,你可以為此雇傭和交易,我不拒絕這個。”
愛加很輕地蹙了下眉,他歪了下腦袋。
“我不明白你有什麼好拒絕的,是我還不夠吸引你嗎?”
辛萊比他還要直接,“是你在偷換概念,可以吸引,可以上床,但情人不行,我不會對你産生情感需要的。”
愛加“啧”了一聲,譏諷道:“你就這麼害怕在我身上淪陷嗎?”
“害怕的是你,”辛萊同樣挑眉,“你甚至不敢在我身上多一些信任——你隻敢誘惑和雇傭我。”
“真可惜,我們在其他事上都很默契,”愛加挖苦道,“隻有這個問題始終達不成共識。”
愛加收回酒杯,手腕處緩慢地晃了晃,另一隻手扣住辛萊的下巴,把他拉向自己,有些戲谑地掀起眼皮,用那雙猩紅的眼眸凝視辛萊。
也隻有這種時候,辛萊才能意識到,其實這雙眼眸在大部分人眼中,相當令人畏懼和恐怖,說是兇殘也不為過。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隻是在觊觎你第一個情人的位置?”
拇指的骨節卡在下颌的凹陷處,指腹擦過皮膚,帶着無聲的施壓,猩紅的眼眸在陰影下丈量手中的獵物,直白到露骨的占有和輕蔑撕開了僞裝的一角,手中收攏的力道扯出頸部繃緊的隐秘線條。
他們的膝蓋相抵在吧台下,摩擦出衣料褶皺的細微聲音,靜默的對峙卡在愛加的手指間,那是氣場上的吞噬和壓迫,用言語、動作和瞳孔告訴辛萊,臣服才是面對他的唯一态度。
直面這一切,甚至看得到這一切的人隻有辛萊。
或許這才是愛德華家族的模樣。
有那麼一瞬間,辛萊确實覺得,他們似乎比雇傭兵更像猛獸和狼群。
永遠在觊觎對手的咽喉。
在這幾乎壓迫呼吸的氣場壓制中,辛萊的狀态依舊平常。
周圍早就有不少視線往他們這邊打量和戲嘲了,愛加同樣看中了這一點,他知道辛萊不會反抗這種氣氛和場合的。
“不是我說你。”辛萊搭住愛加扣着自己的手,輕輕松松拿了下來,然後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愛加:“......”
等會兒,他怎麼掙脫的?
沒管愛加堪堪藏住的震驚,辛萊幹脆利落地握住愛加的手,把人牽了往賭場後面的雇傭兵大樓走,留下一衆吃驚群衆的目送,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三皇子帶走。
“不是,你等會兒?”愛加嘗試着掙了一下辛萊的手,沒掙出去。
“下次換個人壓迫,”辛萊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推開了賭場後面的紅色木制大門,“跟我比武力......你腦子抽了吧。”
愛加雖然抗議無效,但還是挺無所謂的,就這麼順從地跟着辛萊走了,“你都是用這種态度跟雇主說話的嗎?”
“定金。”辛萊目光涼涼地朝他攤開另一隻手。
愛加沉默了一下,“這次雇傭不能走雇傭網,你懂吧?”
辛萊的目光頓時變得危險,“你想白嫖?”
愛加聳聳肩,“或許你會想要分享那段曆史,當然,如果你不介意被我包養的話,我會送你等價的禮物的。”
辛萊想起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第一次對錢升起抗拒的心思。
“那會是一段有價值的曆史嗎?”辛萊問了一嘴。
“當然,我保證。”愛加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