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屬下找了您很久。”
洗手間的門被關上。
在多番确認周遭無蟲後,工蟲褪去僞裝叩拜在尤禮面前。他脊背伏得很低,被碎發半遮的藍眸閃過一抹痛楚而隐忍的情緒,極盡沙啞道,“納雅之都失守,您在戰後失蹤,屬下們都以為……”
不僅是路德維希,就連尤禮自己的部下們都一度以為他已經死了。誰也沒料到尤禮居然還好端端地存活着,甚至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失守的都城裡。
工蟲強忍下激動,難掩顫意道,“是屬下來晚了。”
“阿維德,先起來。”
尤禮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此蟲不是旁蟲,正是他一直尋找的,同他出生入死的心腹——阿維德·蒙特奇。
他見到心腹時是觸動的,可此刻眼底卻閃過深深的情緒,嗓音沉冷道,“你是怎麼混進交易所的?”
不怪尤禮生疑。阿維德是隻雄蟲,雄蟲想要混入納雅之都,并成功通過交易所的篩查喬裝成一名工蟲簡直難如登天。
聞言阿維德的脊背一塌,跪伏的姿态更加卑恭,“屬下甯死也絕不會背叛殿下!”
他的眼神堅毅卻又閃躲。尤禮捕捉到,瞬間察覺出異常。他抓住阿維德的手一緊,蹙眉冷聲道,“擡頭。”
阿維德無法違抗命令,隻能順從地擡起頭。
當視線觸及到對方右眼處像被火燒,又像被鐵烙般的猙獰疤痕時,尤禮的眉再度狠狠蹙起。
“誰弄的?”
阿維德自幼便跟在他的身旁,一舉一動都向外界傳達着他的意思。欺淩阿維德同打他的臉無二。隐愠在胸腔湧動,不等阿維德回答,尤禮俨然有了猜測。他晦暗眯眼,“是我的好皇兄,路德維希。”
他要清算他的部下,第一步就是拿他的心腹開刀。
“殿下您無需在意。”阿維德緊抿唇,垂眸道,“也多虧這塊醜陋的傷疤,屬下才得以不被旁蟲認出。”
他曆盡千辛萬苦從路德維希的手中逃脫,又躲過叛軍的篩查自然沒那般簡單。
阿維德削瘦的脊椎凸出得可怕,肩胛處有暗紅的血漬正滲透出來。然而他一聲不吭,隻急切地望着尤禮道,“殿下,雖然不知道您為何會以這種形式出現在交易所,但時間緊迫,請您務必現在跟屬下轉移!”
他心急如焚,甚至顧不得尊卑有序,噌的下站起,拉住尤禮就想離開交易所,“我們剩餘的隊伍在城外,隻要出了城,就能護您平安回到帝國。”
阿維德的想法簡單明了,隻要自家殿下回到帝國,路德維希的陰謀就會敗露。而蟲皇也不得不介入,屆時就再無蟲敢他們下黑手。
他迫切地想帶自家殿下逃離這虎穴狼窩,可身後的尤禮卻不為所動。正當兩蟲“拉扯”,阿維德不解地回眸之際,洗手間的門突然被打開。
“嘎吱——”
軍靴格擋在門縫間,未見蟲臉,毛茸茸的豹耳先一步“duang”的下彈了出來。
“?”阿維德刻闆的臉上浮現出驚愕。
尤禮一瞬斂眸,電閃雷鳴間,“啪”的聲,他将阿維德推入隔間。
“怎麼在這?”
洛西推門而入。入目,便瞧見他苦尋許久的雄子神情自若,正矗立在洗手台前整理着衣裳。
耳旁仿佛還有關門的動靜,洛西敏銳的視線從一個個隔間劃過,最終落在尤禮那張俊美的臉上。
真是張足以粉飾掉一切的臉。
他背倚瓷台,軍靴恣意地交錯,環臂望着尤禮挑眉,“那些蟲子不是說你跟着工蟲換衣服去了嗎?”
說罷,目光又滑到尤禮被酒漬浸濕的衣服上。
那大概是杯紅酒,紅色的液體浸染了衣料,濕濡濡地沾黏在雄子的肌膚上。半透不透地,令蟲隐約可見,性感的人魚線随雄子清洗長指的動作而蜿蜒、起伏。
洛西舔了下牙,賊心不死般走到尤禮跟前。他扶住他的肩膀,仔仔細細地盯了眼被打濕的位置,低聲道,“哪隻蟲這麼不長眼睛?”
與痞氣的語氣截然相反,他精明的眼睛掃視着各個角落,“不知道的還以為故意吸引蟲的注意呢……”
“怎麼不換衣服?”側眸的一眼毫不掩窺探。
水聲嘩啦啦傾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