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越王經過十來年的沉澱,也漸漸沉穩,開始隐藏野心,朝中還有諸多老臣擁護,未必不如今上。
“曾經是為國考慮,如今家國安穩,隻要越王不複興先帝種種,倒也不錯。”李妃修整圓潤的指頭蹭着額頭,思考下一子該落何處,“這次我與陛下一樣,不幹涉你的選擇,看你自己的意願。”
“不過,我如今的身子再禁不起戰火的折騰,你無論選擇誰,都等我這最後的歲月走完,與他同葬。可好?”她又一次利用他的在意,愧疚的說。
她已經軟下性子求自己,他哪裡會不答應?
他步步讓子,就是讓從未在自己手裡赢過的她赢上一回。
戌時一刻,齊钊戴上宦官的帽子,又裝作不起眼的小宦官從李妃的華清宮離開。
喉頭癢感強烈,一直忍着的難受終于在他走後爆發出來,咳嗽聲不止,秋紅連忙趕來,拍着她後背:“娘娘,娘娘!奴去叫太醫來?”
“不必。”李妃擡手阻止,抵着帕子的手撤了下來,上印有一團鮮紅,“本宮的身體本宮清楚,太醫們已經盡力,大半夜的别為難人了。”
秋紅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娘娘咳血,還是會忍不住眼眶泛紅。娘娘也才三十,就已命不久矣。
李妃平複一會兒,帕子擦幹淨唇邊的血,拍拍秋紅:“本宮今夜想來是睡不着了,去把還沒做完的那雙靴子拿出來。”
秋紅知道勸不動,小跑着進屋裡去拿東西。
一雙成年男子的靴子,雖隻做好了一隻,但那繁複的花紋卻也瞧得出做工之精細。
秋紅問:“娘娘為什麼不告訴王爺?”
“将死之人,沒必要拖着他。”李妃用心地盯着手中的針線每一次的穿梭,語氣中帶着淡淡的哀戚,“秋紅,這雙靴子,還有其他的那些東西,等本宮死後,你親自代為轉交。一定要親手交到他手裡,明白嗎?”
秋紅重重點頭:“奴知道。”
她的心從來是不石頭,他用了十五年的時間守候她,她并不可能沒有觸動。
隻是那個人太驚豔,驚豔了她的年少時光,讓她再融不進其他景色。
她與那人相識三年,卻用了十年來遺忘。
生命的到了盡頭,李妃才漸漸意識到,齊钊所作所為也漸漸融入到她的生命裡。她開始期待每一年除夕宮宴,能聽一聽他的祝願,收到些許來自邊疆的小玩意。
隻是一切都太晚了。
宮變決定國之命運,所以她可以去幹涉,可如今她沒有任何身份去左右齊钊的決定,就如她同皇後娘娘說的,如果他有想要偏向陳王的選擇時,她隻能為她們拖延時間,用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