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京剛招呼完,洛怿言已經蹿出去了,留給她一個潇灑的背影。
由于不确定衛兵在晚上會不會工作,兩人還是規規矩矩按照軌道前進。
空曠的大街上隻有兩個人在向前邁步,然後标準轉彎,繼續前進,有種在進行無實物表演的荒謬喜感。
一直走到工廠大門前。
大門沒關,隻是虛掩上了。
推開門走到右側,牆角擺放的機油已經少了一半,剩下一半也在飛速消失。
憑空消失。
洛怿言定定看了這些機油許久,也沒看出來它們是怎麼消失的,反倒是林硯京的發條即将成型。
為了避免出現第一次剜發條時拿刀的人也不清醒的情況,他們是岔開時間走上軌道的,這會兒洛怿言正是還清醒的時候。
他抽出刀正要紮下去,卻被林硯京叫停。
她的臉色發白,說話聲音一卡一卡地:“我......看見......了。”
說完這四個字,她額角冒汗,似乎這四個字已經盡了全力。
洛怿言愣了愣,很快意識到她是看見這些機油是怎麼消失的了,但是......
他看了眼手表,已經八分四十五秒了。
從七分鐘過後,要控制自己的行動就變得難如登天。雖然大吉說完全同化成鐵皮人需要十分鐘的時間,但就他的經曆來看,八分鐘就已經是極限時間了。
看林硯京還有不管不顧拉着自己往前走的趨勢,他沒有第一時間跟上:“要不先處理一下?”
林硯京沒有說話,或者說她現在根本沒辦法說話,也根本聽不見他說話。
她的眼前閃爍着雪花屏一樣的黑白點,集中全部的注意力也隻能勉勉強強注意到機油上方垂着一根管子,正一口一口喝着機油。
她現在大腦近乎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全憑還有一點清醒的時候給自己下了命令。
跟上管子,跟上管子。
她本能地在心裡重複這句話,然後按照指令去做。
管子上方通過煙囪延伸到戶外,她也轉頭往戶外走,身後的人拉不動,那索性也不拉了,一門心思往外走。
洛怿言跟在後面一臉焦急,眼睛一會看她,一會兒盯表。
九分二十五秒了!
眼見她與鐵皮人别無二緻的前進姿勢,他咬牙攥緊了刀,眼皮子跳個不停。
他的極限時間是在二十五秒内剜出發條,所以最晚最晚還有十秒,必須開始剜發條。
十、九、八、七......
林硯京終于走出了工廠。
六、五、四、三......
她的視線轉了一圈,似乎終于确定了某個方向。
二......
她控制自己向前邁了一步。
一!
洛怿言猛地撲上去,盡自己最大的力氣将刀紮進去。
意識再次恢複清明,林硯京看了一眼自己剛才看着的方向,轉身:“可以了,我們回去吧。”
洛怿言湊上前問:“你剛剛看見什麼了?”
看見什麼?
她想起留在自己腦子裡模糊的畫面:那根管子從工廠延伸到似乎是陸地邊緣的地方,緊接着向上一折,直直通向漂浮在他們頭頂的大陸。
把自己看到的東西描述了一遍,她才發現那杯機油還死死攥在她手裡,倒是洛怿言拔刀的時候就把機油扔下了。
算了,帶回去給大吉得了,反正它也需要。
捧着機油踏出邊境,剛走出兩步,身後傳來如萬馬奔騰般的聲音,扭頭一看,是追來的衛兵。
不同于昨日招式溫和、毫無攻擊性,今天的它們渾身戾氣,一招一式都是奔着殺死人去的。
林硯京閃身一躲,下一秒,一杆長矛狠狠紮在她剛剛站的地方,一半長度沒入地裡。
她如果不是躲得快,現在已經和大地串在一塊兒了。
怎麼辦?
趁躲閃的間隙她回頭一望,自己這邊最少聚集了三十個衛兵。
周邊地形平坦開闊,稀稀拉拉生長着矮草,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
這樣下去遲早得死。
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突然攻擊起來了?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了?
沒有思考的時間,五個衛兵将她圍住,五杆長矛從各個方向齊齊刺來。
林硯京盯住自己面前的一個衛兵,扔掉機油舉起槍,打算拼着身上被戳幾個洞的代價撕一個豁口出來。否則等這包圍圈的衛兵越聚越多,她隻有死路一條。
因為早已知道普通子彈對衛兵沒有用,槍裡早就換上了X元素特制的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