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麗兩隻胳膊交叉在前,歎氣道:“誰讓人家是官兒呢!芝麻官兒再小,也會壓老百姓一級。我原本以為,咱仨都是新人,被拿來開刀的肯定是我。畢竟你是内推名額,我是社招來的,随時可以掃地出門。至于魏純嘛……”
顧清英沒有在意畢麗有意拖出的長腔,而是愣神想着自己的事。畢麗還在等着顧清英的發問呢,沒想到隻等來一片沉默。
畢麗一直沒有将魏純的信息講出來,一是沒有機會,二是将這個當殺手锏。她也不知道這個信息會有何用處,但就是認為有必要留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人家魏純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如何進到這間公司的,如果大家哄她走的話,正好省了自己費思量。
魏純也看得出來胡珈一直在針對顧清英,其實顧清英何時犯過錯誤!但胡珈好像是有意的,非要讓顧清英下不來台。顧清英已經很忍讓了,甚至臉上常常現出讨好的神色,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說不定兩人是舊相識。
當日加班的隻有顧清英一個人,滿肚子氣的顧清英很快在畢麗和吳冉的支招下,變得快樂起來。本來畢麗建了一個四人群,沒多久又建了一個三人群——魏純自然是不在的。
畢麗和吳冉在群組裡告訴顧清英,加班有沒有加班費,不是公司說得算,而是自己說得算。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這話無論何時都沒有錯。顧清英這下可明白了自己以前是有多老實,現在可是打開了任督二脈,将畢麗和吳冉的建議發揮到了一定的水準。
“辦公用品可以帶一些回家,各種各樣的筆、文件夾、燕尾夾,還有A4紙,能順就順。”
“廢紙廢紙殼,别嫌沉别嫌麻煩,下班路上順手一賣,一根烤腸錢就出來了。”
“個人資料别吝啬,該印就印。彩印黑白都是你掌握,随便打。”
“公司的垃圾袋,拽幾個帶走。”
“桌上的小剪刀,往包裡一塞,神不知鬼不覺。”
“手機、充電寶,全部充滿電。”
“水杯裡裝滿水。”
顧清英按着兩個人的你一言我一語,做得不亦樂乎。兩個小時一過,關燈關門走人。在電梯的門開啟的一刹那,顧清英突然清醒過來,在群裡發了語音:“你倆不會是在害我吧?”
畢麗回道:“幹嘛要害自己人?這可是我的小秘訣,現在都告訴你了,我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吳冉跟道:“自己人不害自己人,我發誓!”
顧清英當即決定以後不背小挎包,不帶手提包,要換一個大大的單肩包,隻要在公司裡不高興了,立馬順點東西當精神損失費、心理創傷費,不然就對不起自己。
路上,胡珈給顧清英打電話:“為什麼沒有及時回信息?”
顧清英答道:“我在過馬路,安全第一啊!再說了,我要是看見了,肯定會立即回複啊。您吩咐我的事,我肯定會做好。兩個小時不多不少,沒薅公司的羊毛。”電話一挂,她翻了白眼兒:“公司又不是你家的,用得上這麼上心嗎?”話音剛落,她的心裡突然咯噔一下——作為老員工的胡珈,是有股份的。
唉!沒法比!
顧清英瞬間耷拉着腦袋,兩眼無光。真是一步落下,步步跟不上。十年前的舊同事,人家不僅達到主管級别,工資薪酬高自己一大截,而且連公司的股份也有了。别嫌少,蒼蠅腿也是肉!
顧清英隻顧自憐自艾,沒料到自己成為人群中的一景。有一個小小的眼神注意到了她,并悄聲對自己的爸爸說:“爸爸,我好像看到了顧老師。”女孩兒爸爸四下張望,搖頭說:“沒有顧老師。”女孩兒有些失望:“好久沒有看到顧老師了,真是想她。”
盧聲給顧清英發信息,一張自拍照,一句信息,問她有沒有什麼想要的特産。顧清英也沒多想:“吃的和紀念品,都要!”她以為大家都收到了同樣的訊息,比如顧鴻筝、索娜、佟沁,也就沒想太多,沒料到隻有她自己有。
晚下班的好處就是公交車上的空座要多一些,緊着自己挑揀。她懶怠向車廂裡頭走,在車頭挑了個座位坐下去。坐姿還沒調整好,肩頭被一隻手拍了幾下。她慢慢側轉了頭,一張臉在恰當好處的位置冒出來,輕聲招呼道:“嗨,顧清英,好久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