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弦說牟葉做得蛋糕還蠻好吃的,她看顧鴻筝的臉色不太好看,又道:“進貨原料是我倆一起去挑選的,可以保證食用安全。這個活動的成本在可控範圍,沒有給面館造成不必要的損失。而且活動剛開始不久,反響雖好,但真正參加活動的人也不多。周圍的居民前來詢問的确實很多,給面館賺了個名聲。”
“什麼意思?沒有人來嗎?”顧鴻筝聽出了阮弦的前後矛盾。
“有!但為了控制成本,考慮蛋糕的質量,牟葉推出這個活動時,隻在外賣平台做,每天五個名額,不做線下活動。有些人隻認牌子,所以說得多買得少。”
一個二十七歲的女生參加了這個活動,她是在外賣平台上看到的那一行小字,沒想到還真可以。她按下的紅色按鈕停在了龍須面的小碗上,當時阮弦還笑稱這個寓意好。
女生落座大約五分鐘,手機就響了起來,鈴聲是舒緩的,在女生耳裡卻是追命似的。她在接聽之前做了深呼吸,一邊小心翼翼地應答着,一邊将旁邊座位的電腦打開,又問了阮弦面館的網絡密碼,她唯唯諾諾地說要在這裡加班,很快的,不會影響面館的生意。
生日是不是真的會使一個人快樂,不得而知。阮弦隻知道那個女生沒有吃上一碗熱乎乎的生日面,也沒有将生日蛋糕裝進肚。她的兩隻手在電腦鍵盤上飛快地打着字,還不忘向阮弦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就好了。你們幾點下班?不會影響你們下班吧?”
女生臨走的時候,桌子上的面孤零零地置于原處,透着深深的涼意。牟葉準備好的生日帽和生日歌都沒有派上用場。那蛋糕被分成若幹份當作面館的小驚喜分給了後面的食客。大家隻稱贊蛋糕的美味,卻不知這本是屬于生日的一份快樂。
顧鴻筝似乎對于這故事沒有太大的興趣,說道:“牟葉的确是腦子活,能給面館帶來生意。從她第一天來,肯在日頭裡穿着玩偶服在外面發傳單開始,我就知道她的為人。但無論結果是好是壞,她的某些做法還是越俎代庖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面館的負責人,你有權力也有義務為面館的經營和發展做決定。阮弦,你不是沒有能力,缺的是自信心。你應該相信自己,不要怕出錯,要敢于嘗試。”
阮弦抿着嘴唇不作聲,慢慢垂下了頭。
“我住院的時候,牟葉一天給我發好幾十條信息,全是她的活動構想。那個時候我身體不舒服,看着那些文字隻有厭煩,更别說她發的語音,我一點都不想聽。當時我就想,如果在這期間面館要關門的話,我也無所謂了,甚至我希望面館趕緊倒閉,我不想再費神了。”顧鴻筝吸了吸鼻子,那不是因為調料的刺激而發出的,“你們隻看到我很拼,卻沒看到我拼的原因。面館每天的進出賬,你也有參與,你知道面館的維持有多難。我做那麼多兼職,也隻是杯水車薪。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月為了給你發工資,我發動我爸媽一起參與包包子出去賣。我媽大清早地起來和面調餡兒,我爸下夜班回來拉着包子到工地上去賣,我就去市場口支攤兒。”
阮弦的大拇指摳着其它手指,掐出一個一個印子,她知道顧鴻筝肯定落了淚。
“什麼都是我自己去做,但我沒有怨言。事業是我的,我就應該多付出。我隻有權利讓你們做好本分,但沒有權利讓你們與我同甘共苦,那也不現實。那時候牟葉不請自來,我沒想太多,就是覺得多一個人,多一個思路。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做不了那麼多。”
阮弦深深呼出一口氣:“老顧,你如果覺得我是一個負擔的話,我可以走。我對面館也很盡心,但我的能力就這麼多。我們十多年前就認識了,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和為人,我不會那些對外聯絡的事,隻會避在室内做後勤的活兒。我也想大大方方的,但那對我很難。”她抹了一下眼角,努力不讓自己太過狼狽。
“阮弦!”顧鴻筝打斷她,“我不是在指責你,也不是在趕你走。面館最難的時候已經過來了,現在已經有了盈利,我不會讓你離開的。關于你我的關系,那次不是已經說了嗎?我永遠不會趕你走,除非你執意要走,那我是不攔你的。我想跟你說的是,我是信任你,所以才讓你加入,讓你管賬,讓你對一些事負責,讓你成為面館的另一個主人。你得幫我,懂嗎?”
顧鴻筝的手握住了阮弦的手,阮弦沒有擡頭,她知道顧鴻筝在注視着自己。顧鴻筝等不到阮弦的回應,将手又抽了回去。
“阮弦,你有什麼想法的話,隻要可行,就大膽去做。你既有功勞也有苦勞,但你得将你的功勞表現出來。現在我要告訴你兩件事,一件是關于牟葉的,她幾乎每天都給我發活動構思,我逐條逐條看了,有些活動可以嘗試,我也作出了批準,但要注意預算,賬目由你把控。另一件是關于我的,我還得繼續給自己放假,可能這個月都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