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維裡斯一路上都沉默着,沒有說一句話。
洛爾看着特維裡斯淡漠的眸子,靜靜地跟在他的身邊。
特維裡斯漫無目的地走着,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内心蔓延。
他擡頭看了看四周。
此時太陽已經落下,連一絲餘晖都不曾剩留。
周圍行人來來往往,每個人都向着自己的方向前行。
他們都有要去的地方,但特維裡斯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空蕩蕩的城堡裡,周圍隻有一片寒冷和孤寂。
“殿下,小心。”
洛爾輕輕地攬了攬特維裡斯的後腰,将他向自己的懷裡按了按。
一輛馬車從特維裡斯面前堪堪而過,帶起了他的一縷長發。
特維裡斯側過頭看着這個不過剛到他肩頭的少年。
腰間的手臂有力地彰顯着存在感,仿佛有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透過接觸的地方傳遞給他。
洛爾對上特維裡斯的眼睛,自然地放開了手,彎了彎眉眼:“殿下。”
特維裡斯沒有說話,而是牽起了洛爾的手。
“洛爾,我們回去吧。”
“……回去?城堡嗎?”
特維裡斯應到:“嗯。”
洛爾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道:“好的殿下。”
特維裡斯問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要回去嗎?”
洛爾揚起笑容道:“不管殿下去哪裡,洛爾都會陪在殿下身邊的。”
特維裡斯笑了笑,低頭看着二人緊握的雙手,向來淡漠無物的淺眸裡染上一抹溫柔。
“好。”
——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三個月便過去了。
這三個月對黎涅來說簡直算是難得的平靜。
雖然布埃爾和那些王子公主們幾乎每一天都會找黎涅玩“遊戲”,但他們的那些刁難黎涅都不在乎。
他已經習慣了。
隻是每每午夜夢回之時,黎涅總能看到女王那張居高臨下的臉隐沒在一片血紅之中。
黎涅驚醒後看着周圍一片漆黑,又想到了那個陰暗潮濕的暗室,根本不敢入睡,常常睜着眼睛一直到天明。
傷口早就結痂愈合了,但每天夜裡,肩上的那道疤似乎還在隐隐作痛。
不過好在自從那次之後,女王再也沒有找過他了。
黎涅心驚膽戰地又過了一周。
這天中午,黎涅剛準備好小貓的午餐的牛奶,就被仆人叫了出去,讓他去大堂裡與王子公主們一起用午餐。
黎涅沉默地應了一聲。
他輕輕地碰了碰正在喝奶的小貓:“墨涅,我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随後黎涅在仆人不耐煩的催促下跟着仆人離開。
那不是去往大堂的方向。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黎涅嘴角沾着血迹回到寝殿。
他渾身肮髒不已,除了泥污外,還有一些看不出來是什麼的東西。
黎涅眸光黯淡,他抹去了唇角的血絲,拍了拍身上的泥灰走了進去。
他照常先蹲下身摸了摸守在門邊等待他回來的小貓的腦袋,然後便進了浴室洗澡。
黎涅脫下衣服,他身上的舊傷還未愈,就又添了許多新的傷痕。
新傷帶舊傷,青青紫紫的痕迹在少年的身體上觸目驚心。
黎涅仿佛沒有痛覺一般為自己擦洗着,洗到幾乎破皮他才遲鈍地為自己穿上衣服。
黎涅出了浴室後安靜地進了房間,随後上床蜷縮在床角。
薄薄的挂簾掩映着少年的影子,小貓輕巧地上了床,靠着黎涅趴下了。
黎涅的臉埋在雙腿裡,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人似的。
一人一貓就這麼依偎着呆了一個下午,直到太陽下山,餘晖落滿山坡。
一陣巨大的動靜從門口傳來,驚動了床上的人。
小貓也擡起頭,圓溜溜的豎瞳緊盯着門口,似乎也在好奇來客。
一道充滿惡意的兇狠聲音響起:“赫黎涅殿下!出來!”
黎涅心下一驚。
這個聲音黎涅永遠也忘不掉。
這是阿特的聲音。
恐懼在黎涅的心底劇烈地蠕動,比起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
黎涅害怕到渾身顫抖,幾乎穿不上穿鞋子。
等到他顫顫巍巍地走出房間,就見阿特果然站在門外。
他冷冷地看着黎涅,身後還跟着兩個仆人。
黎涅害怕極了,接觸到阿特的目光他幾乎喘不上氣,抖得跟個篩子似的,聲音細如蚊讷:“阿、阿特先生……”
阿特的目光在黎涅身上僅僅停留了片刻,接着便落在了他腳邊的那隻小貓上。
阿特擡擡手,示意背後兩人。
兩人立馬會心,粗魯地按住了黎涅。
阿特則抓着小貓将它提了起來,小貓瞬間炸毛,叫聲尖厲,擡起爪子試圖攻擊阿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