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可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好朋友”,每個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問題,有的可能連我都沒有調查清楚,希望他能夠好好地替我調查一下——就是不知道,早睡早起的他,精力還夠不夠呢?
我愉快地瞥了眼眉頭微微蹙起的吉良吉影,與身旁的雙葉千帆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過了一會,一旁的蓮見琢馬也加入了談話,到頭盤上來的時候,場内的氣氛總算從冰結升溫到了零度以上。
東方朋子放到每個人面前的法式焗蝸牛,有些驚喜地說道:“我記得上次吉良君就跟我推薦過這道菜,看上去相當不錯。”
吉良吉影淺笑着點點頭:“比起蝸牛,我更推薦等會入湯的蝸牛卵,似乎是這家店結合了日本本土的口味改進的,在别的地方很難嘗到。”
“蝸牛卵?被稱作白色魚子醬的那個嗎?原來還可以入湯啊,真是讓人期待。”
朋子是那種對熟人較為熱情的女性,而且她的熱情總能感染到人,餐桌上尴尬的氛圍逐漸緩解。我支着下巴,瞥了眼突然變文靜的千帆,似笑非笑地望着蓮見琢馬:
“蓮見學長,我們家千帆平時在荊棘館裡也是這樣話少嗎?”
千帆用力地掐了我一下。
蓮見琢馬依舊是那副冷淡的眉眼,用沒有情緒的聲音說道:“荊棘館内禁止大聲交談。”
千帆似乎松了口氣,但蓮見琢馬靜靜地看着她,又接着說道:“不過,她會放輕聲音,再滔滔不絕。”
我噗地笑出聲,察覺到對桌若有若無的視線,也沒有扭頭去看悶悶不樂地叉着蝸牛殼的東方仗助。
直到湯端上來之前,生日會的氛圍總體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當千帆面帶笑容,用小勺舀起湯喂入口中後,她的笑容突然凝固了,捂住嘴巴,發出微弱的嗚咽。
我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卻沒有去看她,而是假裝正在低頭喝湯,觀察起了對面的吉良吉影。
就在千帆捂住嘴的瞬間,我的兄長眼中閃過了迷惑。
啊,果然是想要對誰動手腳的,隻是沒想到我轉移了仇恨值嗎?
所以,原本是想對誰出手的呢?
我嗎?
不對,既然仇恨值順利轉移到了雙葉千帆的身上,那就說明真正出手的就是我想的那個。是她的話,明明有更多機會,沒有理由在這種時候對我出手。
仗助君?還是朋子?不管哪一個,都能讓吉良吉影近距離看到仗助君的能力。
我心滿意足地把湯放下,隐藏在我體内、負責讓今天吃下去的所有食物回歸虛無的盛裝蛙步身形徹底消失,随後,我又下達了新的命令。
在我的感應中,青蛙王子出現在了包間的門外。
相比起隻能聽從命令的盛裝蛙步,青蛙王子擁有更高的智能,更廣的射程,不算高的本體破壞力加載了“投擲”這一專精技能後,在純粹的遠程攻擊能力上有了顯著的提升。
這意味着,它能夠在我視線以外的地方,進行簡單的索敵,身體素質與警惕心都不合格的野貓,恐怕不會是它的對手。
铛。
我“終于”注意到了千帆的不對勁,手中的勺子因驚愕而落下,非常巧合地,這清脆的聲音壓住了走廊上的鈍響與悶哼聲。
這個時候,場内人基本都已經注意到了千帆的奇怪反應,可當蓮見琢馬倏然站起身,有些急切地想要掰開她的手的時候,千帆的臉色又突然恢複正常,她表情有些古怪地松開手,似乎自己也摸不着頭腦,但迎着衆人的視線,隻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突然有點犯惡心,現在已經好多了。”
——這是當然的,雖然我用千帆來釣魚,但要是不小心玩過頭了,千帆真的在我的生日會上出了事,那就不好了。
可惜,因為不敢讓對方的替身作用太長時間,所以也看不到明顯的效果。不過問題不大,等會去問問就好。
吉良吉影蹙着眉:“是餐品有問題嗎?我現在去跟經理反應。”
說着,他立即站起身,千帆連阻止都沒來得及喊出口,吉良吉影就已經步履匆匆離開了包間。
是去确認嗎?
——可惜,已經被我藏好了呢。
雙葉千帆不安地望向我:“我真的沒事,大概就是下午我們逛街的時候吃多了,突然犯惡心,對不起,是我給大家添麻煩了。”
“真的沒事嗎?”我擔憂地望着她。
“真的沒有,對不起小光,把你的生日會搞砸了,我去把吉良先生追回來……”
“安啦,我給他打電話。”
吉良吉影很快就回到了包廂,眉宇間隐約有些陰沉。
接下來的用餐很順利,僵冷的氣氛又逐漸回暖,我一邊和千帆說說笑笑,一邊感應着青蛙王子的位置,在它發來信号後,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托上次的福,我記住了這家餐廳不少監控缺失的地方,此刻,我抱着拆開禮物盒的期待心情,在雜物間裡找到了腦後淌着血的小林松子。
她四肢微微抽搐,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艱難地向門口蠕動着。而我的青蛙王子坐在堆得高高的紙盒上,手裡把玩着一部手機,那雙沒有高光、黑色紐扣般的眼珠,正專注地俯視着地上的少女。
“rua!”它看到我,從紙盒堆上跳下來,将小林松子的手機遞給我,邀功般叫了一聲。
我朝這個能幹的醜八怪替身露出獎勵式的微笑,摸了摸它的腦袋。
小林松子察覺到了動靜,睜開那雙并不美麗的眼睛,望見我的一瞬間,悔恨、戀慕、恐懼與哀求混雜着,她流下了渾濁的淚水。
“噓、噓。”
我豎起手指掩住嘴唇,
“為什麼要哭呢?
“你的[丘比特]并非我想象中那樣沒有價值的道具,你的身上還有值得我探索的地方,因為不舍得你被惡心的人利用至死,我才來見你的。
“你不是憧憬着我嗎?
“看到我的[真實]了,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
“笑啊,松子。”
我往前走了兩步,緩緩蹲下身,笑容滿面地凝視着她。
“——給我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