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害怕了，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救下她們，若是她們聽了我的話，最後反倒是還沒上祭台就沒了性命，那……便是我的過錯。”

“我就逃跑了。”

蘭兒姑娘回去之後，就一心開始經營鋪子，沒日沒夜地為人做衣，直到她上個月從四全縣那個姓陸的巫公那裡接到了一筆大生意，十二件大紅色的祭衣……

“我收到訂單時就知道，又到了那個時候了。”

蘭兒姑娘将那筆訂單做完，就趕來了百旺鎮，她知道若是自己明知要發生些什麼卻還無動于衷，那她以後日日都将愧天怍人……

“眼看着就到了臘月了，那些被拈中的人家，若是有想給自家姑娘找替身的……也該尋來了……”

“我救不了那些祭台上的姑娘，可木樓裡頭那些……有許多都是我認識的，我就想着……我能救下她們也是好的……”

“所以，我便找到了錢婆……”

與蘭兒姑娘同坐一桌的這位錢婆是失聲者，在花閣後廚裡頭幫工，她在幾年前曾受過蘭兒姑娘的恩惠。

後來，錢婆經人介紹進到了花閣後廚，意外發現蘭兒姑娘竟也在那裡，之後錢婆就經常偷偷地關照她。

甚至，蘭兒姑娘兩次從花閣逃脫都離不開這位錢婆的幫助……

“在找錢婆婆之前，我便與花閣裡的芍藥姑娘商定好了。”

“我們打算讓錢婆在後廚偷偷地下藥，将花閣裡的所有姑娘還有龜公、小奴、老鸨兒以及木樓裡負責看管的婆子都給藥暈過去，然後我們就能把她們都帶出來了，二樓……還有三樓的，我就都能帶走了……”

“趁着夜色把她們送遠一些，我都找好住處了，車子我也找好了，可惜……”她看着外面的積雪，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雪下成這樣，怕是車子也難行了。”

她的計劃明顯還有許多缺欠之處，但是紀娍聽到最後，卻是一臉地喜出望外：“蘭兒姐姐，我們的計劃你要不要聽一聽？”

……

“原來，你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可……若是按你們謀劃的那樣，當真可以徹底毀了那場祭祀麼？”

紀娍想了一會兒，輕輕地搖頭道：“坦白說，我也不清楚。”

“但是蘭兒姐姐，你在盤算這些的時候，有覺得自己一定能成功麼？”

細眉長眼的姑娘也想了一會兒，笑着搖了搖頭，回道：“坦白說，和你一樣……不清楚……”

“柴多火旺……”

“蘭兒姐姐，不如……我們共行此事可好？”

“那……我肯定是願意的！”她迫切地點了點頭：“說吧，我應該做什麼？”

“做你今天晚上原本打算要做的事情。”

“我原本要做的事情？”細眉長眼的姑娘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反問道：“下藥？”

“正是！”

“不過，那藥隻需下給木樓中的幾位看守婆子即可，劑量就按照能讓她們一覺睡到天亮來給。”

“隻這樣就行？”

“隻這樣就行！”

“我今天晚上本就打算要進木樓一趟，正發愁要怎麼瞞過那些看守婆子呢。”

“蘭兒姐姐，你可當真是幫了我大忙了。”

“還有……”

“芍藥姑娘那邊，為了花閣裡那些姑娘的安全起見，這件事情，她還是置身事外最好。”

“沒問題……”蘭兒姑娘正要交代錢婆，卻又想起了什麼，她急忙轉頭看向紀娍：“但是，花閣裡那麼多人，你要怎麼進到木樓裡去？”

“不走門，走窗。”

“所以，我還要麻煩錢婆帶個消息給木樓裡的姑娘。”

“蘭兒姐姐，那木樓之中可還有你認識的姑娘，能做個内應？”

蘭兒姑娘想了一會兒，看向錢婆：“趙香兒……”

錢婆點了點頭。

“那裡有個叫趙香兒的姑娘，今年十三歲……”蘭兒姑娘看向小婵：“你應該對她有印象的，就是你……劃傷手之後，被看管婆子安排去幫你上藥的那個。”

小婵想了一會兒，似乎是有一些印象，不過那時候她病得昏昏沉沉差點沒命，隻依稀記得那個姑娘虎口處有顆紅痣。

“香兒她機靈、謹慎，應該可以做内應！”

“好！”

“那就讓錢婆帶消息給她，讓她記得晚上給我們留扇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