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言朵見到小婵之後,話也多一些,紀娍和周姃見她們倆聊了起來,就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紀娍找到藍鵲,讓她帶着自己去了廚房,“今日她開心,等下多多少少也能吃兩口,我給她做好等下給她端過去,看着她吃,周夫人這些日子也消瘦了許多,你伺候她歇息片刻吧。”
“那就有勞娍姑娘了。”藍鵲又同廚房的婆子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
紀娍找婆子問了食材和調料的位置,就讓她們下去了,她自己在廚房忙活了半個時辰,做了兩道菜給隋言朵端了過去。
“這個是菠菜蒸蛋,我小時候隻要一生病我爺爺……我祖父就做這道菜給我吃,你聞聞香不香,我澆了足足一勺的香油呢。”
“還有這個,我在你們廚房發現了這個。”
隋言朵伸出頭看了一眼,“蕃柿。”
紀娍點點頭:“我用它做了面片湯,加了兩顆青菜,一把蝦米,你嘗嘗看。”
“我來吧。”小婵起身從紀娍手裡接過托盤放到炕桌上,“我都許久沒伺候我們姑娘吃過飯了。”
“我自己來。”隋言朵坐了起來,她的胳膊撐着炕桌,擓了一勺蒸蛋送進嘴裡,“好吃。”她疲憊地笑了笑,手裡的勺子又伸了出去……
盯着隋言朵吃了東西,紀娍就去找了周姃,“兩道菜都沒吃完。”
“不打緊,好歹她肯吃東西了。”周姃苦澀地笑了一笑,“真是多虧你了。”
紀娍難為情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背,“還有一事,想請夫人幫幫忙。”
“你說便是。”
“夫人可聽過東客先生這個名字。”
周姃想了一會兒,道:“是那位說書先生?”
“正是,我把他找來了,想讓他在将軍府給朵兒說幾場書,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這有什麼不方便的?”
紀娍猶豫道:“老夫人那邊……”
周姃歎了口氣,“我今日去找她說上一說。”
“千萬别,”紀娍搖了搖頭,“她就算表面上答應你了,到時候也還是會出來砸場子的。”
“我倒有個辦法,就是有些……不入流……”
“是什麼辦法?”
紀娍正要開口,不料被外面的動靜給打斷了,藍鵲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夫人,老夫人她往姑娘那邊去了。”
“什麼?”
周姃和紀娍忙忙起身往隋言朵的屋子裡去,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隋老夫人蒼勁有力的罵聲:“看起來就是個短命的,三年前就該死了。”
“還有你,一個夜度娘怎麼還能進我們隋家的門,去讓前院的小厮來把她轟出去。”
“三年前就該死了”,紀娍聽到這裡隻覺得耳邊一陣轟鳴……
隋言朵縮着身子坐在軟榻一角,小婵的頭發也被範嬷嬷給扯得烏七八糟的,周姃進門後看到這個場景當即就怒了:“來人,把老夫人送回去。”
兩個健壯的婆子應聲而來,架着隋老夫人的胳膊把她送了出去,範嬷嬷一路小跑跟在後面,嘴裡不停道:“這是隋大将軍的生身母親,你們怎麼敢這麼對待她,你們這些粗使婆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藍鵲帶着小婵下去整理頭發了,周姃把隋言朵抱在懷裡安慰着,紀娍一個人坐在門前的石階上反反複複地想着隋老夫人方才那些話。
突然,紀娍心中冒出了一個十分離譜的念頭,她跑回屋子裡,輕聲向周姃問道:“小婵的事情,隋老夫人知道麼?”
周姃搖了搖頭:“并未同她說起過,跟在我們身邊伺候的也不會同她身邊的人有任何交流。”
“那她是怎麼知道小婵……”
“你是說?”周姃看了一眼隋言朵,把話咽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小婵一言不發,紀娍看着她耳邊的抓痕,心裡格外難受,“我就不該隻留你們兩個人……”
“我無事的,隻是擔心我們家姑娘。”小婵有些懊惱地搖了搖頭,“若非她是隋家老夫人,我今日定要狠狠罵她幾句給我們家姑娘出出氣。”
“你聽聽她都在說些什麼,她說我們家姑娘……”
那話實在是難聽,難聽到小婵不想再說第二遍,難聽到紀娍也不想再聽第二遍。
把小婵送到家裡之後,紀娍就去客棧見了東客先生,看見她眉頭深鎖,東客先生也不再同她玩笑,隻問:“這回得說幾場?”
紀娍搖了搖頭,“不清楚?”
“那我什麼時候開始起場子?”
“還不清楚?”
“還是上次那間茶樓?”
“不是……可能不是……”
東客先生無奈開口:“你确定這次找我來是擺場子的?”
“你還記得朵兒麼?之前在梅花飯館我們一起聽你說過書,她生病了,我想請你來給她說幾場。”
“她怎麼了?”
“郁疾,”紀娍歎了口氣,接着道:“其實這件事兒是我的錯,我之前同你說過,我想改變一些人的命運,她便是那些人中之一,或者說我已經改變了她的命運……”
聽到這裡,東客先生就什麼都明白了,“那等什麼時候可以擺場子了,你提前同我言語一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