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禮府廣士縣……這兒不是東客先生留給我的地址麼,我每次寫信都是要寄到這裡去的……”紀娍不由地大吃一驚。
“那位東客先生……便是信匾的頭子。”
“真是鬼話連篇,早知如此,我當初就該開着車狠狠地撞上去才是。”紀娍氣得臉都紅了。
隋言意被她突如其來的火氣給吓得一激靈,“娍兒,我……并沒有說謊,他真的是……”
“我不是在罵你,”紀娍愧疚地擺了擺手,指着桌子上的輿圖,道:“我是在罵他。”
這天晚上,紀娍又咬牙切齒地寫了一封十分粗俗的信給那位東客先生寄了過去,依舊是怒氣力透紙背,罵聲響徹雲霄……
五月過半,隋家已完成了分府一事。
紀娍這些日子一直待在灑金街上,但她并沒有跟着李至一起待在茶樓做事,而是把在自己那間鋪子裡存着的那些藥材都扛出來翻曬了一遍,讓商幫給運回了太康府。
偶爾得了閑暇,她會到平安醫館裡去給那些坐館大夫打打下手,順帶着還學了煎藥和包紮的本事,或是到吳家布莊和嚴記成衣鋪子裡幫着招待招待客人,再不然就是帶着自己做的小食去梁家的米鋪找梁家老闆娘閑話家常。
忙完家事的隋言意差點把灑金街上大大小小的鋪子都找遍了才找到紀娍,彼時她正抱着一碟冰葡萄坐在那裡與人閑聊,偶爾皺着眉一臉的不可思議,偶爾也揚起頭大笑個不停……
隋言意覺得自己很久都沒見過這麼自在的紀娍了,他不想去打破紀娍的清閑,遂轉身去了紀家茶樓。
“怎麼?你沒找到她?”李至放下托盤,接着道:“我出去幫你找找……”
“找到了。”
“那你……你不是還有事要同她講?”
“她正與人聊得起興,我不忍心攪擾。”
李至翻了個白眼,“她這些日子每日都與人聊得這麼起興。”
“果真?”隋言意笑着道:“那真是太好了。”
紀娍得到消息時,隋言意已經在紀家茶樓裡坐了整整一個時辰了,她一把将手中的碟子塞進李至懷裡,抓起裙角就朝着茶樓跑去。
日色西斜,火雲燒空,許久未見的兩人面對面站在窗邊,相視一笑。
“隋指揮使今日到我們這裡所為何事?”紀娍故意與他打趣兒。
隋言意忍不住咧了咧嘴角,道:“想同全京城裡最會做生意的那位東家吃頓飯,隻是不知她今日是否又有約了?”
紀娍搖了搖頭,笑着看向隋言意,“走吧,抱銀街新開了間太康飯館,我已經同姑祖母還有李至去吃過一次了,還不錯。”說罷,她轉身就走,可隋言意并沒跟上來,紀娍回頭問道:“怎麼了?若是你想去吃其它……”
“就去那間。”說着,他三兩步來到紀娍身邊,牽起紀娍的手後才心滿意足地回頭對紀娍說了句,“走吧。”
吃完飯,隋言意掏出一張帖子遞了過來,“三皇子府中後日設宴,這是三皇妃給你下的帖子。”
紀娍有些猶豫,她沒有伸手去接帖子,隻是笑着問隋言意要不要一起喝一杯梅子酒。
井水裡沁過的梅子酒,在這炎炎夏日裡喝起來最合适不過,紀娍連着喝了好幾杯才把那帖子拿在手裡看了又看。
原書中被送進宮中作為罪證的那一把刀就是在三皇子府中的夏日宴上被二皇子給“無心”翻出來的。
“夏日宴,二皇子也會去麼?”
隋言意點了點頭,“若是你不想去……”
“誰說我不想去了,”紀娍又給自己斟了酒,“我當然得去,這可是鄭姑娘給我下的帖子。”說着,就把那杯酒一飲而盡……
兩個人又坐着說了會兒話,直到上燈的時候才起身離開。
紀娍喝了些酒,話也不覺多了起來,“阿耿,周夫人還有朵兒這些日子還好麼?”
“範嬷嬷呢?可有處置了她?”
“這些日子,你肯定很累……白日要忙公事,晚上還得幫着你母親同族中那些長輩周旋……”
說到這裡,紀娍轉過身子緊緊地抱住了隋言意,“但你做得很好,你把自己的母親和妹妹保護得很好。”
她特别為隋言意感到高興,尤其是剛才腦海中浮現出原書中隋言意冒着風雪帶着一大一小兩副棺材返京的情節後……
隋言意被紀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住了,他輕笑兩聲,緊緊地将紀娍擁在了懷裡。
暑氣熏蒸的夏日夜晚,與心愛之人緊緊相擁可算不得什麼浪漫事。
但隋言意似乎不懂這個,否則他也不會在紀娍充滿哀怨的眼神裡又送給她好幾個細膩的溫柔的吻。
紀娍無奈,隻得在他又一次湊近之時把手擋在了二人中間,然後無比幽怨地問道:“隋言意,你不熱麼?”
隋言意這才明白了紀娍的意思,他抿着嘴笑了笑,極不情願地松開雙手,紀娍終于成功地從這片火熱的氛圍中逃離了出來,她有些欣慰地眨了眨眼,“還别說,你臉上一點兒疤都沒有留,看來岑大夫的藥确實管用,回頭得問問他那藥對凍傷有沒有用,要是有用的話,我得再多跟他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