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藍色的火焰飛舞,像是滑軟的緞帶一般漫天飛揚,而後再緩緩落下,降到一人身前。
淩烨抹了把被擦傷的臉頰,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散落地到處都是的機械零件。
從黑衣人話落一瞬起,淩烨便毫不客氣地手起刀落,刃自關節處切入,順紋路而下,刹那間便讓它身首異處。但黑衣人的生命力有些超出想象,即使受到了這種程度的損傷,還是锲而不舍地擡起掌心的槍,對準了淩烨的頭顱。
有人緊張,有人驚恐,唯獨淩烨輕輕側頭躲過了朝後而射的子彈,讓黑衣人給自己從一邊撲上來的同夥來了一槍。他反手握刀,對準槍口,發力一擊将彈道劈開後,再借腰身力量踢出一記帶着勁風的掃堂腿,黑衣人反應不及,直接被撂倒在地。
“神明在上,各位,踏平這些欺壓我們的混賬們,如何?”
他輕輕擦去被子彈劃傷流出的血液,垂眸地看向那些有些瑟縮的人們。
明明是個有些過分年輕的青年人,他此刻的眼神,卻總能輕易讓人想起自家慈祥的長輩。
眼看着淩烨背後的黑衣人又擡起槍口,終于有人反應過來,沖上前一腳踩在黑衣人的手臂上,随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翻湧的人潮将黑衣人圍了個水洩不通,他們在倒地的黑衣人身上洩憤似地踩踏着,不一會,兩個黑衣人就成了一堆破爛的零件。
在殺死黑衣人的成就感的驅動下,整個人潮此刻顯得團結又亢奮,他們有的撩起頭發,有的掀開衣服,他們将鮮紅的倒十字露在外面,彰顯着自己的身份。不論是否理解意思,他們都奮力地喊着一句口号:“吾以吾血,歃祭吾王!極樂如咒,罪責無常!”
嘈雜的聲音一浪接着一浪侵襲着大腦,最終,他們的聲音逐漸統一,化做一聲聲拼盡全力的怒喝。
經過這一個小插曲,幕後人似乎也很快反應過來,大量的黑衣人被投放過來,似乎想要壓制這些暴民。
淩烨漠然地看着對着人們舉槍的黑衣人,隻道他們來得正是時候。
剛被激起血性的衆人一下子就找到了發洩之口,沒有絲毫畏懼地沖上前去,一時間,火藥與血肉橫飛,哀嚎與怒吼交織,雙方一時間竟真的勢均力敵,僵持不下。
淩烨踏過同伴的屍體,見到某個還能喘氣的人,便随手滴一滴血,而周圍人見到重新站起的同伴,便又會堅定自己的信仰,再次沖上前去。
這樣的場景,他見過多少次?
記不清了。
站在屍山血海間,淩烨攬了攬身上破破爛爛的舊衣服,長發散亂地披散在肩上,如一把出鞘的刀,鋒利之至。淺棕色的瞳孔直直對上某處方位,似乎在直接與誰對視。
“還不出來聊聊嗎?”他抿唇淺笑一聲,仍是那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啧。”身處攝像頭背後的女孩咬牙切齒地捶了下桌子。
在她一旁的老人聲音也有些慌張,有些急切地問:“小姐,怎麼辦?這裡可是我們将近三分之一的‘儲備’,他們怎麼會……小姐?”
他慌張地轉頭看向金發紫裙的美麗少女,卻隻對上了黑洞洞的槍口。
“砰—”
随着鮮血飙出,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仰倒而下,給監控中淩烨有些慘白的皮膚上點綴了些許鮮紅。少女嬌俏的小臉上平淡得看不出表情,她舉着槍,高高在上,姿态優雅地殺死了一名忠心的下屬兼長者。
“你**在幹什麼!”
最先反應過來的男人對着少女怒吼,立刻舉槍沖上前來,緊接着妖娆的女人也回過神,擺出防禦的姿勢。這兩人警惕的樣子落在紫裙少女眼中隻顯得滑稽而可笑,她微微提起自己的紫色長裙,向二位行了一個淑女的禮儀。
“信仰的力量不容瓜分。兩位,永别了。”
金屬光澤逐漸從她的裙上泛起,一刹間,鐵制尖刺根根拔地而起,随着血色濃郁,兩名成年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穿成了篩子。少女輕飄飄走上前去,一腳踩碎了男人尚未開出的手槍,将目光投向了桌上的監控。
白花花的屏幕中,武空岚正手執木炭,将她精心設計的輪船結構畫得明明白白,分毫不差。他是怎麼做到的?
少女眼中狠色一閃,果斷地下達了“爆炸”的命令,随着命令病毒一般擴散,一隻隻用作監控的蟲子紛紛炸開,隻留下一地灰燼。
斷絕敵人,也同時斷絕自己的眼線,這對塔柒雯而言,是一場豪賭。
失去視野的一瞬間,武空岚立刻舉起沉重□□,對準了一間已經計算好的屋子。
沉悶的一聲炮響後,整個空間猛地一顫,露出了它本來的面門。
門後美麗的少女驚惶地捂住衣服,無助地看向兩人,似乎在譴責他們的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