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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蕭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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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病号是一個青年人。

齊發垂肩,雙目緊閉,頭戴一條花紋怪異的緞帶,眼下泛着失血過多的烏青。當然,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胸前綻開的那朵大紅花——有什麼堅硬的東西穿胸而過,讓這人的生命随着胸前大洞溢出的血液,不斷逝去。

病人的生命危在旦夕。

童漓一見他就心道不好,立刻上手,把身邊人指揮得像陀螺一樣轉了起來,連淩烨這個病秧子都不能幸免。他替她抱着一堆器材蹲守在一邊,緊張地看着她替傷者處理傷口。

“不行…不行…他傷得太重,必須先替他止住血……”

童漓低聲喃喃,手指翻飛,身上的冷汗幾乎要浸濕衣衫。

這一場手術,當真兇險異常。童漓拼盡全力,也隻堪堪保住了這人的性命,至于能不能醒來,還要另說。救援結束,此時她正在屋外和幾個醫生一起讨論救人的方法,淩烨插不上話,便退了出來。

直到這時,他才意外發現,岚已經在門外等了他很久。

就像五年前那般。

淩烨暗暗攥緊了袖中的一粒種子。

“岚,你怎麼在這裡?外面冷,快回去!”他皺眉道。

岚擡起頭,對上了淩烨擔憂的眼神。

“先生……”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來人,極為認真道:“那個人身上,有和我一樣的晦氣。”

淩烨懸起的心重重一沉。

……

淩烨很快轉身回屋,告誡了童漓此事,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迅速拉着岚回到了他們的小屋。

“先生?”

岚不解,完全不清楚淩烨的反應為什麼如此之大。

“岚,拿好這個。”

淩烨輕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将一粒種子一樣的東西放在了他的手心裡。

岚捏了捏手裡的種子,隻覺得它輕輕巧巧,和普通的種子并無區别。

疑惑間,一隻手突然覆上了他的雙眼,淩烨湊近了些,啟唇低語,輕啞的聲音繞上了他的雙耳。

“秉息凝神,調動你身體裡異于常人的氣息與能量,注入這顆種子。”

聞言,岚忙不疊照做。磕磕絆絆地回憶起五歲那年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

當年,冰冷刺骨的寒氣入體,很快凍住了他的血液,那時的他雖然絕望,卻仍抱有一絲僥幸心理。那時的他想:既然血液被凍在血管中流動不得,那他能不能再為自己另辟一條蹊徑,讓其它東西代替鮮血,為這具身體提供動力?

他本不該找到那樣東西。但那一天,村中孩子死得太多,怨氣沖天,連帶着父母村民們的悲痛和恐懼一起,形成了“晦”,那些晦受他指引,趁他的大腦還未死亡時,争先恐後地鑽進他的身體,讓他的血脈、他的心髒,攪動着那一身鮮血重新湧動起來。

于是他成功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半人半晦的東西,直到如今。

現在,他依照先生的說法,乖乖調動起身上那些不正常的氣息,沒一會,便成功地把它們注入了種子裡。

“我看到了!”岚驚喜道,“裡面有東西!”

“做的不錯。”淩烨誇贊道,進一步循循善誘道:“看到裡面的劍了嗎?把它拿出來。”

岚心思一動,一把帶着劍鞘的劍很快出現在他的手上。

“好漂亮!”他抱劍驚呼,饒是他從未接觸過劍器相關的知識,僅從劍鞘繁複古樸的花紋,便可看出它價格不菲。

“嗯,它是我從家裡帶來的。”淩烨愛惜地撫着劍,輕聲道。

不過他很快收起了劍,提起了另一件事。

“岚,你能看到人身上的晦氣,對不對?”

岚點點頭,表示認同。

淩烨:“那能不能……讓我的身上也纏上晦氣?”

岚一愣,驚詫地看向他。淩烨卻沒有解釋太多,隻是神情認真地等待他着的回答。

猶豫了很久,岚終于憋出了一句:“可以,但是……”

“沒有但是。”淩烨堅定地說:“讓我也染上晦氣吧。”

淩烨在腦子裡過了好幾個方案,用于應對接下來可能到來的麻煩,其中這一步,必不可少。

岚拗不過他,最後還是糾結着調動起身上的晦氣,按照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探入淩烨的身體。

沒一會,原本還鐵骨铮铮的淩烨就開始質疑自己這個決定的正确與否了。

……好……好癢……!

岚又将腦中的思緒剝離出來一點,不容分說地将它從耳朵孔塞入了淩烨的大腦中。

“别……别動……!”

淩烨低喘一聲,艱難地對岚喊道。

此時的岚卻充耳不聞,不容分說地将最後一點思緒剝離了出來,将它存放在了淩烨的腦内細胞中。

“好了。”

他從全神貫注中回神,緩緩睜眼,卻見淩烨艱難地直起腰,眼尾绯紅,嗔怒似地瞪了他一眼。

岚奇怪道:“先生……你很難受嗎?”

淩烨千辛萬苦地壓下了剛才幾乎讓他癢到發瘋的觸感,此時看岚天真的樣子,隻覺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好久,他才蹦出了一句:“……算了,沒事。”

見岚一直盯着他看,淩烨揉了揉腦袋,不自在道:“去睡吧,沒你的事了。”

岚:“……好。”

他伸出手,本想将種子還給淩烨,卻被淩烨拒絕了。

“這東西叫‘菩提籽’,能裝不帶靈氣的各種物品,裡面隻剩些盤纏。唔……反正我也打不開,就留在你那裡吧。”他解釋說。

岚似懂非懂地收下了菩提籽,很快,便被淩烨推着去卧床上就寝。

有晦來曆不明,必有仙人會随之而來。不過短短幾日,淩烨最差的猜想就得到了應驗。

最先傳入耳中的是一件喜事——那日的病人醒來了。

可惜他沒有淩烨和岚那麼好的待遇。蕭喆睜眼時,正對上了執劍而立的淩烨,還有警惕的衆人。

他急促地咳嗽了兩聲,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胸前,那裡的血肉已經被縫補妥貼,有了愈合的趨勢。

“我們必須确定你的來意與立場。”

童漓坐在他身邊,一雙杏眼從未從青年臉上離開,半點細微的表情都不敢放過。

她言簡意赅,撐起了東道主的威嚴。

直到淩烨向她明說了晦物的恐怖與殘忍,她才意識到曾經的自己是多麼大意。幸好,現在警惕起來還不晚。

對她的問詢,青年人倒是表示理解,不待他人再多說,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身世全說了出來。

他名叫蕭喆,和大多數來到這裡的流民一樣,來自于離這裡不遠的村子。他本來和父母一起居住,雖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但也算安居樂業。近幾年,他和一美麗姑娘敲定了婚約,馬上就要迎她進門,過上夫妻相敬如賓、暖衣飽食的幸福生活。

可他很倒黴。

結婚的前一天,他本在打點流程,家中雖沒法十裡紅妝迎娶愛妻,卻有一傳家寶作聘禮。

壞就壞在,他在整理聘禮時将它暫時拿了出來,正巧一女子路過,瞧見了寶貝。那女子衣着華麗,生得水嫩漂亮,性格卻嬌縱不堪。

她說自己實在是喜歡那傳家寶,希望能花重金買下。

但蕭喆又怎願意将傳家寶賣予他人?他一口回絕,卻惹怒了那女子,她說自己是青濯來的仙人,如今看上他那傳家寶,就是要定了。于是她身邊的男修為了在美人面前表現一二,直接上手來搶……

說到這裡,在場衆人的表情皆是凝重起來。

如果疑慮能殺人,那淩烨面上的懷疑已經順着視線殺蕭喆幾百次了。

但事實未明,他還是将滿心煩躁按耐了下來。

他冷冷問道:“然後呢?”

蕭喆聲音黯淡,看上去十分悲傷。

“甯為玉碎不為瓦全,我最後實在抗争不過那群人,便毀了那傳家寶。”

“那女子氣不過,原本是想直接殺了我的,但經旁邊人一番耳語後,她竟素手一揮,将什麼東西放入了我的身體裡。然後她便貓捉耗子似地追殺我,逼得我離開故鄉。我本以為這就是噩夢終結,卻在逃亡過程中,被一柄無色飛劍穿胸而過。”

“我吊着一口氣,拼命跋涉,最後體力不支暈倒在地。然後,便是被各位所救的經曆了。我想,你們所說的‘晦’,便是她那時種下的吧。可憐我的妻子還在等我……”

男子話音未落,未出鞘的劍就已經橫在了他的面前。

淩烨面無表情道:“你在說謊。青濯不可能放任這種事情發生。”

蕭喆面上勾起了一個無奈的笑,看不出笑意,隻能從中讀出深深的悲涼與絕望。

“蕭喆已被仙門追殺了有三個日夜,寶物雖已損毀,但那女人應該不會輕易放棄。唉,即使我隻是讓她心情不好的小小蝼蟻,即使那寶物對她不值一提,她的走狗也一定會到處追殺我。”

“是否屬實,等來追殺我的人到了便知。”

……

圍在蕭喆身邊的幾人退出屋子,七嘴八舌的商量起來。從他的話中,衆人能得到不少信息。不過現在最緊急的還是另一件事。

萬年打下手的魯郃:“漓姐,感覺這人不像在撒謊啊,咱們要怎麼處置他?”

淩烨:“這些話皆是他的一面之詞,小心為上。”

醫師馮丹丹:“未知全貌前,我們也不好把這人推出去,我看要不再留他一陣,等搞清楚了再作決定?”

“有道理……”

“我也這麼覺得……”

不少來幫忙的民衆們都附和起來,但淩烨卻總覺得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淩烨:“他的話裡可疑點不少。一是這人看有一定的文化水平,不像是村野出身的人;二是他口口聲聲提到自己的傳家寶,但我們在救助過程中翻遍了他的衣服,卻什麼都沒發現。”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他沉吟道:“如果仙門真的有人前來調查或追殺,我們該怎麼辦?”

在他身旁,童漓已經沉默了很久了。

“漓姐……”淩烨看向了她,琥珀般的明眸目不斜視,“我相信你的判斷,你要保要舍,我都會奉陪到底。”

“呼……”

童漓在衆人的目光中狠狠吸了一口氣。

時間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後,她才一咬後槽牙,下定了決心。

“如果他所說為實,我等身為醫者,就絕對不能放任不管。張小染、魯郃、還有費筱,近幾天你們三個負責照顧蕭喆,也盯好他,要是他有什麼異常立刻和我彙報。馮丹丹你們幾個和我來,最近從外面來的傷員不少,咱們不能在這事上耽誤太久。還有……”

她看向淩烨,眼中透着些擔憂。

“淩烨,你的身體如何?”

淩烨不躲不閃:“已經無礙。”

“好。”童漓道:“如果真有仙者來追查,就交由你來應付,可以嗎?”

淩烨笑了笑:“當然。”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不出所料,幾天後,一隊衣着珠光寶氣、鴻衣羽裳的人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到了這個不起眼的縣城裡。在這一身閃瞎眼的華麗裝扮中,他們手中泛黃的老舊羅盤顯得極為顯眼。

在羅盤的中央,幾根銀針轉了幾圈,穩穩地指向了……三個方向。

為首之人一身纨绔子弟打扮,他原本氣勢洶洶沖在前方,看到這樣的結果,一時懵了。

“三……三個?”

“師兄,這是怎麼回事?”他身後的的跟班小弟奇怪地湊上前來。

“啊……哈哈,這個,大概是羅盤出錯了吧。我再試試……”

他又一次注入靈氣,把幾根銀針抽得飛起,然後,銀針巧之又巧地再次對準了三個方向,像是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臉上。

“天啊……三個晦物,師兄,這我們能應付過來嗎?”又一個跟班小弟跳上前來,惴惴不安地問他。

怎麼回事,師姐不是說隻有一個已到強弩之末的晦物嗎?

司景閑心裡同樣慌張,但一想到自己在師弟師妹面前營造的才華橫溢、武功蓋世的人設,也隻能趕鴨子上架,打腫臉充胖子了。

“三……三個又如何?就算是一城晦物,咱們身為仙門翹楚也要将它們一個個揪出來,格殺勿論!”

話是這麼說,司景閑還是怕死的,交談間,他立刻放出了一個紙鶴狀的傳訊紙,通知了自家師姐。

做完這些,他心裡一松,大搖大擺地撐起了他身為“仙人”的門面,踏入了淇定的大門。

甫一進門,立馬便有人出來迎接他們幾個。

來人除了縣裡的守衛,還有名特别的人——縣長的大兒子許壽。一見來人衣着光鮮,氣度不凡,他便立刻拿出了自己曾面對大人物時的态度:放低姿态、誇耀、吹捧,一套組合拳行雲流水,沒一會就把幾個涉世未深的仙門弟子誇得輕飄飄的,被半推半就着,就被請去了縣裡最好的酒館喝茶。

酒足飯飽,司景閑才想起了正事。向許壽問起了縣裡有沒有來過外人。

這一問,許壽立刻面露難色,解釋起因淇水縣位置特殊,這裡常有流民傷員逃難而來,而他爹又是個随遇而安的,崇尚無為而治,從來都是對這些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麼多年過去,倒也都相安無事,此時仙人突然問起,他也不好回答。

“不過……”許壽提起:“或許有人能為仙長引路。”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司景閑領着一衆師兄妹走出茶樓,穿過各路小房屋,抵達了許壽口中的地點。在那裡,淩烨已經等候他們很久了。

青年素衣執劍,長發如水披散在肩,如天上皎皎明月般奪人眼球,和周圍充滿鄉土氣息的環境相比,他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他身後,還有一名十歲左右的孩子。

他向司景閑一躬身,禮貌地喊了一聲:“仙長。”

迎接他的是驟然拔出的劍。

司景閑一手緊握手中羅盤,一手拿劍指着他。壓下心中驚惶後,他疾言厲色地質問道:“你身上為什麼會有晦物的氣息?”

在他的眼中,這兩人都或多或少地被晦氣纏繞,其中青年人身上晦氣較少,小孩子身上晦氣較多,但奇怪的是:相比起真正的晦物,他們身上的晦氣還沒有濃密到那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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