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想着前幾天先在西鄉村裡打聽一些消息,但現在看來,西鄉村的團結度比自己想象中更深一點,如果對方是一塊鐵闆,那麼自己的出現反而會顯得突兀、紮眼。
畢竟陸遠甯答應了李欣妍,要調查清楚西鄉村的事情,在此之前,決不能暴露自己偷偷潛入西鄉村調查的計劃,此行,她便是來履行自己的承諾,調查清楚西鄉村的事情,将所有罪證交給警方。
這麼想着,陸遠甯沿着小路離開了這村落,轉身朝着後山走去。
暮色漫過青瓦,天色逐漸變暗,後山那條羊腸小道亮起了幾盞忽明忽暗的油燈,半山腰的林子裡飄來若有若無的脂粉味,混着潮濕的腐葉氣息,像塊浸透毒汁的手帕捂住鼻腔。
——既然李欣妍曾經在林中小屋目睹過人口拐賣事件,那麼那裡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迹。
自己上次在節目中路過小屋的時候,沒辦法深入調查,現在自己孤身一人,倒是方便行動。
陸遠甯攥緊藏在袖中的開鎖工具,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起身朝着樹林走去。
松針在腳下發出細碎的呻吟,陸遠甯沿着羊腸小道上山,避開幾處泛着新鮮泥土的淺坑,按照記憶之中的路線,林中小屋的輪廓終于顯現,——斜的木闆牆上爬滿猩紅的野薔薇,窗棂蒙着厚厚的蛛網,小屋沒有點燈,就這麼沉默在一片昏暗之中,看起來像是一個沉默的死者,用一雙毫無生氣地眼睛注視着她。
她屏息凝神,豎起耳朵,仔細觀察了一圈。
——四周靜谧得可怕,隻有偶爾的蟲鳴和遠處傳來的貓頭鷹的叫聲,确認周圍沒有人影,也沒有閃爍的監控紅點後,她貓着腰,躬着身子,像一隻警惕的野貓,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小屋。
黑色的鞋子踩在柔軟的草叢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間,發出細微的聲響,在這死寂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讓她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陸遠甯屏住呼吸貼近窗棂,隔着蒙着蛛網的玻璃看向小屋内,屋内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清楚,隻有無盡的黑暗,仿佛是一個巨大的深淵,要将她吞噬。
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緊張和恐懼交織在一起。
指尖觸到窗框的瞬間,突然摸到幾處新鮮的抓痕 —— 那是指甲深深摳進木頭留下的月牙形溝壑!這觸目驚心的痕迹,仿佛在無聲地訴說着曾經有人在這裡奮力掙紮,是反抗的鐵證,讓她的内心湧起一陣憤怒和同情。
她繞着小屋轉了一圈,确定沒有其他異常後,才來到小屋門前。
深吸一口氣,她拿出袖中藏着的開鎖工具,冰涼的金屬在手中微微發燙。
“咔嚓……”開鎖工具在鎖孔裡輕輕轉動,每一下細微的摩擦聲都讓她心跳加速,幾乎要震破胸腔。
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仿佛是小屋在發出最後的警告,在開鎖工具傳來一陣顫動之後,她心中一喜。
開了!
“吱呀……”
輕輕推開木門,陸遠甯側身滑進屋内,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讓她忍不住想要作嘔。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味道啊!它仿佛是由無數種令人作嘔的氣味交織而成的。
首先,那股強烈的糞便和尿液的味道直沖鼻腔,讓人不禁想要掩住口鼻,但這還不是全部,其中還夾雜着腐木和鐵鏽的腥氣,這兩種氣味相互交織,形成了一種獨特的、令人難以忍受的氣味,更糟糕的是,由于這屋子不通風,空氣中還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雖然很淡,但卻無法忽視!
這股血腥味與其他氣味混合在一起,使得整個空間都充滿了一種詭異的氛圍,讓人感覺仿佛置身于一個多年未開的地窖中,又或者是一個血腥的屠宰場裡。
這股味道如此刺鼻難聞,以至于讓人幾乎無法呼吸,它就像是一個惡魔,張牙舞爪地向人撲來,企圖用它那惡心的氣味将人吞噬。
陸遠甯忍不住幹嘔了一下,這味道瞬間讓她想起了自己被困在下水道的那段日子。
當時的她,就像是豬狗一樣被圈養着,曾經吃喝拉撒都在一個小小的廁所裡,而那廁所彌漫的味道,和這屋子裡的味道如出一轍!
在這裡,人已經不是人了,而是牲畜,是可以被交易買賣的東西。
“可惜這裡已經沒人了……看來他們已經把‘貨物’都轉移掉了。”
就在這一瞬間,陸遠甯的目光被地闆上一些微弱的反光所吸引。
她心生好奇,決定一探究竟,于是迅速從口袋裡掏出了随身攜帶的微型手電筒。
手電筒的光芒劃破了黑暗,照亮了那原本粗糙的地面——随着光線的移動,陸遠甯驚訝地發現木質地闆上竟然殘留着許多已經幹涸的拖曳狀血迹,這些血迹仿佛訴說着曾經發生過的一場激烈的掙紮和搏鬥。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繼續用手電筒掃視着周圍的牆壁,果然,在牆上她看到了一些殘缺不全的血手印,這些手印似乎是有人在極度驚恐和慌亂中留下的。
在這一片狼藉的景象中,陸遠甯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些反光的物體上。
仔細一看,原來是一些女孩子的耳環和手鍊,它們散落在血迹和手印之間,顯得格外刺眼。
“沙拉……”
蓦地,身後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響動!
陸遠甯猛然轉身,手電筒的光束刺破黑暗,卻隻看見自己搖晃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面上,在她疑惑之中,勁風突然從腦後襲來,未等她反應過來,一個力度落在了她的腦袋上,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所有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