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在意這件事嗎,回到卧室,柳吟秋擺弄着鬼玺,問自己。
200年,她需要為這麼久遠的事情忐忑不安嗎?
柳吟秋搖了搖頭,決定暫時不将這件事告訴黑瞎子。
晚上7點,她扭腰對着鏡子,注視着人面鳥變成了蚰蜒,一整條扭曲在背上,密密麻麻的腳,醜的要死。
柳吟秋歎了一聲氣:“萬奴王肯定沒學過畫畫……”
懷孕8個月——
白天又做了一次産檢,母體很健康,胎位如常,預産期就要到了。
黑瞎子很開心,一邊給媳婦兒按摩一邊哼着小曲兒,他光着上身,脖子上的銘牌在柳吟秋眼前晃來晃去。
小姑娘半虛着眼睛盯着銀塊,實在忍不住動手去抓。
“喜歡就拿去。”黑瞎子道,“跟貓似的。”說着就要把銘牌取下來。
當他對一個人認可之後,是那種全身心的付出,無所謂回報,也無所謂别人的看法,從黑瞎子對柳吟秋動了心那天起,就不停的送她各種東西,更别提,懷孕期間,黑瞎子有多順着她了。
“戴你脖子上比較好看。”柳吟秋說。
銘牌的正面刻着一串編号,是他真實的出生年月,數字下方是一排很小的德文,那是他的德語名字。
這塊銘牌來自黑瞎子在德國留學的時候,他遇到一個當兵的,對方是反納cui聯盟的自由軍,黑瞎子機緣巧合之下救了人,對方很感激,送了銘牌給他,。
在那個戰火紛飛的時代,贈予銘牌,是當時士兵之間對待朋友比較流行的做法。
銘牌對于士兵的意義,相當于現在的身份證件。
最初銘牌上是那個士兵的信息,後來黑瞎子回國,他打磨之後改成了自己的。
現在金屬片的表面布滿了大量的劃痕,是有些年頭的東西了。
“那你還有事兒沒事兒就順走?”黑瞎子說。
“關鍵時刻它就是我的護身符。”柳吟秋道。
黑瞎子笑道:“平時都沒個信仰,臨時抱佛腳行不行啊?”
“我信國家我信黨。”柳吟秋知道黑瞎子當過兵,參與過大大小小的國内戰争,别看他下鬥下了這麼些年,其實是個根紅苗正的軍人。
張家人跟他的情況差不多,那個年代過來的,但凡有點本事,都願意為國出力。
黑瞎子把柳吟秋抱出浴缸,幫她擦拭幹淨,又吹了頭發。
“我想聽你拉小提琴。”柳吟秋突然提出需求,一直以來,她好像從沒真正見過黑瞎子拉小提琴的樣子,跟他在有太多經曆可以體驗,拉小提琴被她忽略了整整兩年。
剛剛看到銘牌,柳吟秋才想起黑瞎子原本是個正兒八經的小提琴專業,自己居然無視了這麼高逼格的福利,實在太虧了。果然最近什麼都幹不成,人就容易無聊,一無聊,什麼解悶兒的法子都想到了。
黑瞎子笑起來:“兩年了,你才想起來我會這門樂器啊。”
柳吟秋坐在床邊,欣賞他調節樂器的模樣,為了符合形象,黑瞎子還刻意換了身比較正式的衣服:“謝謝。”
黑瞎子擡頭看她一眼:“給你搓個澡有什麼好謝的。”
柳吟秋凝視眼前的男人,忍不住開口。“謝謝你出現在我人生中,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沒有離開過。”
黑瞎子把小提琴拿着,走到柳吟秋面前,對着她的嘴落下深情的一吻:“小丫頭,怎麼搶我台詞。”
他開始演奏,旋律舒緩而動聽,黑瞎子的此時的姿态,仿佛來自大洋彼岸的騎士,他全神貫注的随着節奏緩慢搖晃身子,十分陶醉。
那真是一副絕美的畫面,在這個充滿中式情調的房間裡,小提琴特有的雅緻令柳吟秋如癡如醉。她擡起手,假裝有畫筆在指尖,對着黑瞎子的輪廓細描。
一曲終了,柳吟秋還沉浸在他給自己制造的羅曼蒂克氛圍裡,黑瞎子慢慢來到小姑娘面前,學着電影裡那些外國人的樣子,彎下腰,把她的手捧在掌心。
黑瞎子忽地對着柳吟秋說了一句英語,是非常正經的英式口音,抑揚頓挫的,從他帶有磁性的嗓音流出來。
柳吟秋如夢初醒,皺着眉頭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黑瞎子笑起來:“你連‘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都聽不懂,看來英語是真不行啊。”
所有的浪漫在這一刻全部破功。
柳吟秋笑着打了一下他的手心:“知道我英語差就不要突然整得這麼洋氣嘛!”
他們在房間裡慢悠悠地跳舞,留聲機放着黑瞎子喜歡的古典樂。
“老齊。”柳吟秋仰着頭望向他,“要是突然有一天,我把你忘了,你會怎麼辦?”
“諒你也不敢。”黑瞎子說。
“我是張家人,祖傳癡呆。”柳吟秋道,“萬一呢,就打個比方,跟你媽和我掉水裡你先救誰那種問題是一樣的。”
黑瞎子道:“你一天到晚胡思亂想,腦洞那麼大,想要癡呆,我看難。”
柳吟秋被他逗笑,頭直接靠在黑瞎子胸口,很安心。
黑瞎子摸了摸她的頭發,為了懷孕期間方便,小姑娘已經把頭發剪短了:“真忘了,也能讓你重新愛上我的。”他輕輕地說,似乎對柳吟秋想要藏起來的事,心知肚明。
“這麼有自信?”柳吟秋道。
“你不就饞我身子嗎。”黑瞎子道,“我對我的身材,還是很有信心的。”
9個月的肚子比之前大了不少,身體的負擔也更嚴重,這下别說走路需要人扶,上廁所也得有人把門,頭一胎無論是身為母體的柳吟秋,還是黑瞎子,都格外重視。
因為是雙胞胎,預産期臨近,柳吟秋以為黑瞎子會非常興奮,畢竟他齊家多了兩個崽子。
結果他隻開心了很短暫的時間,之後就擔心起柳吟秋生産過程會不會很艱難的問題了。
最近一個月,黑瞎子又開始緊張,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内心重新燃起驚慌的火苗。
柳吟秋看着他戰神一般的人物,為了肚子裡的小貓頭鷹們茶飯不思夜不能寐,也不知是該感到幸福還是先笑一會兒。
能讓黑瞎子“緊張”的事情并不多,畢竟他這把年紀,該經曆的都經曆了,唯獨結婚生子是頭一回。
“你就要是兩個孩子的爸了,刺不刺激?”柳吟秋問。
“刺激。”黑瞎子歎了口氣,“我一輩子最刺激的就是這事兒。”
“你真的好可愛。”柳吟秋在太妃椅上,孕期使她時常疲憊,有時候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也會慢慢睡着,“你說你都這歲數了,什麼沒見過,當爸爸而已,以後的日子無聊得很,柴米油鹽姜醋茶,暗黑男神就要下凡感受人間真實了。”
黑瞎子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前面給她按腳:“是是是,你淡定,你這個當媽的比我厲害。小東西,沒空收拾你,現在都騎我頭上了,趕緊生吧,生完了看你還拿什麼威脅我。”
黑瞎子按摩的手法很到位,柳吟秋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小齊寶,你不趁現在出去浪一下,我們去守門就沒法浪了哦。”
“我浪100多年也該退休了。”黑瞎子道,“現在不都老年人帶孩子嗎,你年輕人,該上班上班,全家都指望你養活。”
黑瞎子滿嘴火車跑慣了,現在跟柳吟秋在一起,什麼梗都能往下接得住:“都要去青銅門裡閉關修煉了,什麼破班還要我親自上啊。”
黑瞎子推了推墨鏡:“閉關修煉?還真成妖精了。”那副墨鏡,他是沒機會徹底摘了,說他眼睛痊愈了吧,也沒有,說有毛病吧,又算不上,但那虹膜不像人類,黑瞎子也就不想被外人察覺。
而且,墨鏡是“南瞎”标志,沒有認證商标,價碼都得掉一半。
前段時間,柳父柳母終于知道黑瞎子有眼疾的事情了。
老兩口有一次看黑瞎子晚上戴墨鏡開車,他給說了“實話”。
黑瞎子編了一個不容易出纰漏的謊言,是自己小時候大人不注意愛護,他總盯着刺眼的光線,結果造成的發育不良,他還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份醫院的檢查書,以此證明情況屬實,柳吟秋懷疑黑瞎子早有準備。
反正他無父無母,連親戚都沒有,柳父柳母也無從查證,就沒必要讓老兩口對女兒肚子裡的孩子會不會患眼疾提醒吊膽。
也虧得他老齊家的遺傳病是眼疾而不是别的什麼毛病,以黑瞎子這段時間盼着當爸爸的情緒,隔三差五情緒大起大落,柳吟秋都擔心他腦溢血。
不知不覺,柳吟秋在太妃椅上睡着了,預産期是9月下旬,他看了一眼日期,快了。
就在黑瞎子準備親吻柳吟秋臉頰時,小姑娘眼睛猛地一睜,他離得很近,兩人四目相對,黑瞎子那一雙蛇似的眼睛泛着光。
男人嘻嘻笑着:“警惕性這麼高,訓練效果挺顯著啊。”
柳吟秋眨了眨眼睛,剛才隻是突然困了,沒有睡踏實,黑瞎子靠近的時候,他額前的發絲細密的掃下來,柳吟秋瞬間驚醒。
“你眼珠子好漂亮。”柳吟秋對他懶洋洋地一笑。
“挖出來給你?”黑瞎子道。
“放你眼眶才好看。”柳吟秋說,她伸手去捏黑瞎子的臉,他的臉平時不讓小姑娘這麼捏,懷孕了她幹什麼黑瞎子都沒意見。
然而自己快要生了,不逞現在折騰他,以後肯定沒機會。
而且黑瞎子記仇。
男人的臉被柳吟秋揪出了個小凹,他抿了抿嘴唇:“想吃點什麼不?”
“吃你。”柳吟秋故意道。
“你現在吃不了,換一個。”黑瞎子的自制力使他數月來都沒有想要過,連□□都沒有。
柳吟秋便經常挑逗他,黑瞎子依然不起反應,真正意義上的坐懷不亂,從放浪少年變成了禁欲大叔。
倒是柳吟秋自己,總是惦記着他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