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迎着太陽行駛了一個白天,前方的地平線終于聳立起壯觀的石頭山群,此處常年灌風,周圍的山石被風化侵蝕,形成了堡壘狀的山峰和石叢,各種千姿百态的石山随處可見,遠看就像城堡一樣。
那是典型的雅丹地貌。
黑瞎子把車一停,還沒熄火,柳吟秋尖叫着抱起相機沖下車,像脫困的野兔似得興奮到了極點。
“吳邪,吳邪,快看,好美啊!趕緊出來嗨!”柳吟秋拍打着另一輛車的車門。
吳邪把窗戶搖下來對她道:“小秋,你趕緊上車去,現在亂跑很危險,還沒劃安全區。”
“不行了忍不住啦!”柳吟秋說着繼續朝前跑。
黑瞎子朝她嚷嚷着什麼她沒聽,也不管黑瞎子事先在車上給自己的叮囑,對着眼前的奇景就是一陣猛拍,沒一會兒黑瞎子就把人提溜着拽回了大部隊,相機也沒收了。
柳吟秋去了那麼多地方,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美麗的風景,此時的天空呈現出藍紫交融的色彩,印着紅霞般的山石和金黃的沙土簡直炫目,什麼危險她都顧不上。
“不想活了你!”黑瞎子捏着她的脖子教訓。
此處常年風化,地面覆蓋着厚厚的砂礫,有的地方下面是中空的,稍有不慎踩上去就會塌,輕者斷胳膊斷腿,重則直接掉進夾縫中連屍體都找不回來。
一路上黑瞎子都在給柳吟秋灌輸安全須知,結果看到美景小姑娘連姓什麼都忘了
黑瞎子把她鎖在車上,和張起靈随後去找背風的石山,确定位置後就開始紮營,直到所有的東西都準備齊全,黑瞎子才把柳吟秋放出來:“還敢不敢亂跑了?”
柳吟秋拼命搖頭:“下次保證控制好情緒。”
很快,篝火升起來,烤架之類的炊具也一一擺上,黑瞎子把柳吟秋的相機拿給吳邪保管,手機暫時收進了他自己的衣兜。
在張起靈和胖子探路回來之前,柳吟秋都不準離開火堆。
他們早就見識過此處的景色,除她之外沒人表現出好奇或是興趣,倒是柳吟秋,頂着一頭藍色的頭發,在這種荒無人迹的地方,他們看着都覺得挺神奇的。
王盟還在燒,人這種動物不比機器,機器壞了能修,人壞了要是沒有醫療設備就是個死,脆弱得不堪一擊,他喝了水又吃了藥,鑽進睡袋繼續補覺,吳邪給他量了體溫,總算從40度降到38度了。
柳吟秋沒事可做,就在一邊給王盟加油:“萌萌,站起來!”
潘子和小姑娘初相識,見她羸弱不堪嬌身冠養的形象,完全沒有任何行軍或是野外生存的經驗,一直都在擔心她這個城市女孩兒能不能吃得消,結果居然是王盟先倒下了。
吳邪遞給柳吟秋一塊壓縮餅幹:“餓了吧。”
“還行。”柳吟秋東張西望,盼着張起靈趕緊回來,自己就能去拍照了。
黑瞎子和潘子在張羅晚飯的食材,雖說有幹糧,但如果能熬一鍋湯水,在沙漠那就是高端享受了。
“你體力真的可以。”吳邪咬着餅幹說,用佩服的語氣,“這麼多天了還能蹦,我都要不行了。”
“可能真是沾了張家人的光,我以前體能一般,不過耐力很好,你也知道我有熊貓血,幾乎不生病。”手裡的餅幹是解雨臣在他們出發前準備的,聽說,他家的壓縮食物比市面上的好吃,“現在的話,畢竟我是從張起靈手裡活下來的人,這點兒運動量完全不算什麼。”說這話時,她還有點小驕傲。
吳邪吃完餅幹點了根煙:“我就不如你了,當初你男人訓練我,可沒這麼好的心态。”
“那是因為老齊是男的。”柳吟秋笑着說,“要是個大美女,你肯定會愛上她。”
吳邪笑了笑:“那倒是,小哥确實長得不錯。”
柳吟秋突然被騰空抱起:“背着你爺們兒講什麼壞話呢。”
吳邪朝潘子道:“大潘,10年前你們到這兒,瞎子跟我三叔幹的時候有什麼黑料沒有?”
“黑料?”潘子把幾塊腌肉倒進鍋裡,不明所以。
“最好是能破壞他們夫妻感情的那種。”吳邪補充道,“不然我們得一路受這倆個不要臉的荼毒眼睛和耳朵。”
“對不住啊小三爺,黑眼鏡除了衣服是黑的,還真沒什麼黑料。”潘子哪能想到當初那個“瘋子”似得人物,也有娶妻生子的一天。
“三叔那隊伍裡就沒個女人對他有意思嗎。”吳邪不甘心,“他長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勉強算是帥哥吧?”他并不覺得黑瞎子屬于“帥”的範疇,但吳邪經常聽柳吟秋說,也潛移默化覺得,可能女人會認為黑瞎子那款是帥的。
潘子笑道:“小三爺,你問這些,是不是準備考慮個人問題了。”
吳邪彈走一截煙蒂:“好不容易逃出來,你就别催婚了吧。”
他對婚戀的話題有明顯的抗拒,柳吟秋是過來人,能理解吳邪被催的心情,他沒準備好戀愛,也沒有動心的對象,吳邪經曆太多,心性早就不似常人了。
一小時後,張起靈和胖子探路回來,告訴他們不安全的區域已經做了明顯标記。
“小秋,你帶了什麼好看的長裙子沒有,現在光線正好,非常适合拍人。”吳邪拍拍屁股坐起來。
“現在?”柳吟秋想了想,看着天邊日頭西沉,沮喪地說,“我還沒化妝,算了吧,拍拍景就好,要不明天拍人?”
“明天這會兒我們就換地方了。”吳邪說,“沒事兒,你搞快點兒,3個小時後天才全黑,我們就在附近拍,不走遠,來得及,這不還有補光燈嗎。”
柳吟秋還在猶豫,總覺得時間很趕,大家又都累了好幾天,這時候應該全員休息才對。
黑瞎子抱着她就往帳篷走:“磨蹭什麼呢,有你爺們兒在,10分鐘就搞定了。”
沒多久,柳吟秋和黑瞎子換了裝出現在大家面前,潘子還在炖肉幹,一看小姑娘居然從藍毛變黑毛,驚了半響,肉幹差點掉沙裡。
柳吟秋一身酒紅色長裙,款式是那種民族風的,後擺很長,直接拖地一米,為了拍照效果,出發前她還改過袖子,肩頭兩處各縫了三米半的長綢。她戴着黑色的長直發,頭頂壓着跟衣服同色的發箍,耳環也是誇張的金屬圓圈。
吳邪連連點頭,有他要的感覺了。
說實話,柳吟秋并不滿意,女人在打扮方面和男人的想法出入很大,吳邪甚至覺得她化妝和不化妝顔值都差不多,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懷疑自己化妝技術有問題。
柳吟秋的臉上隻有很薄的一層粉底,油光根本遮不住,但是隻能将就了,回去得狠P。畢竟美景可遇不可求,真錯過了會遺憾終身,這種地方不可能随随便便來第二次。
黑瞎子也換了衣服,是一套黑底雲紋的中式長衫,他不需要太複雜,隻要弄個跟柳吟秋裙子同色系圍脖就能跟小姑娘湊一對。
“喲,瞎子,人模狗樣兒的。”胖子有點受不了黑瞎子斯文的扮相,他對黑瞎子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抱着沖鋒槍怼人,“就你這身打扮,得騙走多少黃花大閨女。”
黑瞎子回敬了他幾句,男人們嘻嘻哈哈的互相打趣。
作為全場唯一的女性,她居然完全被無視了。
真開始拍的時候,柳吟秋發現黑瞎子居然放不開,胖子在一旁老愛說風涼話刺激他,還學他動作,很是可惡。黑瞎子又不好意思說自己不喜歡被人圍觀,隻好假裝能夠應付,好幾次柳吟秋注意到他墨鏡下的視線都是飄的。
柳吟秋太意外了,他居然也有扭捏的時候。
黑瞎子摟着柳吟秋的腰,從牙縫裡擠出帶有一絲懇求的話語:“丫頭一個人拍好不好,我們兩個的照片夠用就行。”
“你好可愛哦,還害羞。”柳吟秋小聲說,她當然放過了黑瞎子,拍婚紗照這種事,新郎永遠隻是個道具。
離開鏡頭的黑瞎子頓時來了勁頭,又是給小姑娘找角度,又是幫着甩長綢,幾個大老爺估計從沒夾過這麼輕松的喇嘛,剛開始還矜持着,最後全玩兒嗨了,連王盟都從睡袋裡探出個腦袋看他們發癫。
照片裡多了不少他們搞怪的遊客照,由于柳吟秋跟所有人的畫風都不一樣,和他們站一起活像個假人,場面更搞笑了。
張起靈坐在篝火前時不時地擡頭看大家一眼,沒有要參與耍寶的打算。
天色越來越暗,柳吟秋的臉已經沒法靠自然光看清了,吳邪從包裡拿出攝影燈,三腳架之類的輔助工具擺了一排。
黑瞎子見不得張起靈閑着,抓着一個小燈走到他面前:“來,幫忙打光。”
張起靈意外地竟然沒拒絕,拿着燈默默地當起了吳邪的助理(真助理還在發燒),非常盡責地舉着燈,動也不動。
其實,柳吟秋知道黑瞎子這趟喇嘛夾得不便宜,特别是張起靈,明碼标價半點折扣都沒有,再算上各種裝備物資,他一共花了600多萬。
柳吟秋有點心疼,簡直比明星拍婚紗照造價都高,可想到再不揮霍,未來十年她就沒地方花錢,也就不計較了。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他們才結束了拍攝,柳吟秋從一堆石山中間準備往下跳。一隻蟲子飛到她的衣服上,鮮紅色的蟲身很是顯眼,柳吟秋皺着眉頭一彈,蟲子瞬間就被彈沒了
“怎麼了?”黑瞎子察覺到小姑娘的異樣。
柳吟秋趕緊跳到他身上,不停地拍打裙擺,生怕有别的蟲子在身上:“剛剛有隻蟲子,我還以為這種地方,沒有蟲呢。”
黑瞎子在她身上找了找,沒有發現,于是安慰道:“沙漠裡的蟲都有殼,長得不吓人。”
一頓操作之後,柳吟秋和潘子也熟絡起來了,他講起了當年和三叔的一些過往,吳邪也說起格爾木療養院的經曆,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黑瞎子,話題被打開,幾個人都比柳吟秋認識黑瞎子認識得早,開始輪流講述南瞎過去的故事。
張起靈依然是話不多的那個,但柳吟秋知道,他才是和黑瞎子認識最久的人。
後半夜,溫度越來越低,黑瞎子用燒熱的礦泉水給柳吟秋洗了臉,稍微擦了擦汗,便帶着她進了帳篷。
張起靈習慣性守夜,胖子和吳邪睡不着,就來陪他,鐵三角難得聚首,篝火前的氣氛莫名的溫馨。
柳吟擠在黑瞎子的睡袋裡,剛剛給他的命根子撸了一把,沙漠條件不允許做别的,隻能勉為其難用手了,黑瞎子釋放了欲望,舒服地把臉貼在小姑娘頭頂。
“睡不着了?”黑瞎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捏着她的後頸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