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娘子與小桃細細說來,莊子的情景和預料的相差無幾。
刀劍打趣道:“你費這麼大勁兒,不如把莊子賣了,一了百了!”
“萬萬不可啊!”葉娘子急道,“若此時賣,定有人壓價,又賣不出好價錢。況且田産能源源不斷産糧,賣了豈不可惜!”
秦娘也如此想,要賣也得等莊子裡一切穩定,賣個好價錢。
天已經暗下來了,大片雲遮了月,過不了幾日最後的倒春寒就要來了。
此時播種需講究,有些作物根本抵不住寒氣。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等倒春寒過去再進行播種。
陳衡和刀劍不懂種地事宜,一時幫不上什麼忙。
于是諸人告辭,待第二日再來做準備。
秦娘見小桃規矩跟在身後,卻拿眼角餘光不停看着陳衡的背影。
那媚眼如絲,别有一番風流韻味。
可惜秦娘不是真正的主母,她微微搖頭,心中告誡自己不要多管閑事。
如陳衡這般家世,哪怕他納一堆小妾,也是常有的事,何況一個通房。
*
翌日。
一大早刮起了風,卷着還嫩綠的樹葉子四處掃蕩。
院子裡本就開的零落的花,更是萎了好幾朵。
秦娘一大早從廂房出來,不禁抖了下身子。
天,如上一世一般,果真冷了下來。
今日共兩件事,一件是把城中餘下的幹柴都買了,另一件便是回村找人。
婦人行商還是低調為好,于是她又穿起了往日常穿的農家女子衣物。
小桃見人從西廂房出來,悄悄問了幾位姐姐:“夫人沒和公子住在一處?怎和小姐一個房間?”
幾人并不理會她。
秦娘見她滿目好奇四下打量,走上前去,吩咐其他幾個丫鬟留家照看嬌嬌。
“嬌嬌今日有課業,我将她留在家裡,各位看管好。”她又招手讓小桃跟上,“小桃,你跟我出去。”
小桃應了一聲,扔下手中掃帚,腳步輕快跟了上來。
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想找個男子為倚靠,也無可厚非。
隻是小桃……想起昨日她故意扮作可憐嬌媚,秦娘暗暗歎了口氣,若她能有一些傍身的技藝,或許就不用對男子如此谄媚。
想到這兒,秦娘吩咐道:“我出門辦事,你可跟着學些皮毛,日後一些我不便處理之事,可交由你一二。”
小桃乖巧的點點頭。
此時陳衡正從堂屋出來,已梳洗妥當,墨發用根黑色緞帶松松系上,一身玄色錦袍更襯得整個人氣宇軒昂。
小桃隻看了一眼,便害羞的低下頭。
秦娘面對這張臉早已習慣,卻也将心收了收,道:“夫君起早可用過飯?”
陳衡搖頭:“我早上不食。”
小桃暗中記下這個習慣,又感覺不對,為何身為娘子卻不知夫君常不食早膳。
“那便走吧。”秦娘道。
陳衡似察覺到不妥,又道:“聽說街角有一處早攤不錯,可去嘗嘗。”
于是兩人一起出門。
收柴很順利,秦娘租了牛車和幾個夥計,往城中各個賣幹柴的鋪子去了一趟,拉回了一車車柴。
更有些人家見有人收柴,攔下牛車,将自家冬天剩下的柴也賣了出去。
此物易燃又易得,衆人皆不當回事。
連小桃也暗自稱奇,難不成這對夫婦都是傻子,竟到處收購沒人要的破爛貨。
事情辦妥,秦娘留小桃在糧鋪看着幹柴運進去存放好,自己則與陳衡還有小厮予安一道回了村。
村口還是如同她離去時,沒什麼變化,隻有一隻黃狗蹲在那大石頭前,伸着舌頭看着來往過路人。
秦娘一時感慨,多日不回竟十分想念。
也不知那葉家二哥娶了妻沒。
正走着,忽聽前方喧鬧,又見人頭湧動,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秦娘忙走的快了些,見裡正被人裡外圍了三層。
“憑什麼去年每家分的種子一樣多,今年有的人多有的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