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念了一遍,覺得這最後一句比方才她自己所作的,高明了許多。
“中間那一句,便改成‘忽聞舊時琴’如何?”她繼續道。
沒想到瑩秋竟深藏不露。
不等秦瑤細問,就輪到她起來念詩了。
于是她便把瑩秋剛改過的詩,逐字逐句念了出來:“碧影連天色,曲徑通亭台,忽聞舊時琴,卻見故人來。”
“好詩啊!”有人贊道。
也有人不屑:“東拼西湊之句,對仗倒是工整,立意卻平平無奇。”
總之是過了關,秦瑤松了一口氣。
“承安君能做出這等詩句,已實屬不易。”世子妃掃了眼衆人,道,“我看你們倒是受了多年教導,也不見得有幾人比她作的好。”
這一出聲提醒,衆人記起秦瑤從前在江城那種小地方,怕是沒受過什麼詩文教習,能作出一首完整的詩已是不易。
“如此說來,承安君才情尚佳啊!”大家紛紛誇贊。
秦瑤低頭有些心虛道:“随口之作,不及各位才子貴女。”
陳母也滿意點頭,她讓瑩秋幫了秦瑤,想必秦瑤對瑩秋已心存了感激。
如此兩人隔閡日漸消彌,再讓瑩秋多在關鍵時刻幫她幾次……
陳母眼前仿佛浮現了一幅妻妾和諧的畫面。
她十分看中瑩秋,早想讓她給自己兒子做妾,隻是苦于兒子一直對此事不理不睬,全心都記挂在秦瑤身上。
如今承安君就要做主母,婚後再給兒子納個妾,自然是要找個可信之人。
陳母在中間推波助瀾,誓要讓瑩秋早日獲得秦瑤信任,往後好順理成章做妾。
然而事情往往天不遂人願。
正在此時,瑩秋突然站了出來,道:“這首詩不巧,正是小女子所作。”
她目光期盼向陳衡看去,想在他眼中看出欣賞之情。
瑩秋和秦瑤一路走來,也算是清楚她的底細。
在她看來,秦瑤出身不好,更無什麼才情,怎能配得上翩翩如玉的公子?
可惜陳衡的目光此刻全在秦瑤身上。
瑩秋一陣失望。
“笑話!你一個丫鬟,還會作詩?”有人嘲諷道。
瑩秋收回落在陳衡身上的目光,道:“你們若不信,可以親自問一問鄉君,這首詩是不是我所作!”
秦瑤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水,弄得不知所措。
原來陳母叫瑩秋獻詩,正是在這兒等着她呢!
她看向陳母,隻見陳母整個人已僵直在原地,像看傻了一般。
陳母見她看自己,猛地回過神來,雙手直擺,示意此事她也不知情。
“這首詩的确不是我作的。”秦瑤此刻也來不及分辨,隻得承認,“我方才拼湊了幾句,被這丫頭指出了錯誤,并幫我一一改正,所以——她說得對。”
瑩秋得意的看了看衆人:“丫鬟怎麼就不會作詩?丫鬟就不配作詩?她秦瑤縱使如今貴為鄉君,也依舊是個沒有才情,肚子裡空空如也的草包!如此出身,怎配得上陳公子!”
原來她存了這樣的心思。
衆人目光全都落在陳衡身上。
往昔的猜測此刻全成了真。
“陳公子和承安君……竟是真的?”衆人面面相觑。
“那又如何,他們兩個也算般配,更别提一路從那麼遠的地方來了京城。”
“正是,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何不可?”
所有人都看着陳衡,等着他給大家一個解答。
陳衡站了出來,毫不避諱,道:“阿瑤與在下相識于微末,早已兩情相悅,又豈容他人置喙!”
瑩秋一笑,目露凄涼,道:“公子,你甯願選她,都不願看我一眼?當日你将我買下做了你的丫鬟,我知你是有心要救我!你也知道我爹是誰……若說故人,我們——才是故人!”
她短短一句話,掀起滔天駭浪。
“這丫鬟什麼來曆?”有人問道。
“能斷文識字,能作詩,怕不是什麼窮苦人家出身。”
“聽她的意思,陳公子還與她及她的家人是舊識。”
在場的人都在宦海沉浮多年,隻聽瑩秋寥寥數語,心中已有了猜測。
秦瑤也皺起了眉頭,她記得當時自己在江城獄中,被陳衡從前的丫鬟下了毒,後來再相見時,他的身邊已全換了陌生人。
然而在她中毒期間發生了何事,她是一概不清楚。
難道瑩秋真的有什麼來曆?
她把目光投向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