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滿意了,她真的太滿意了!
“說真的,效果出乎我的意料”,說着,她轉而望向飛鴻,稱贊道,“飛鴻,你太讓我意外了,以往,是我小瞧了你。”
“飛鴻不敢獨攬功勞,若要誇贊,您不妨自誇”,說着,飛鴻側目看向身旁的長生,“公主的眼光,實在是高!”
别允也轉身,自下而上,重新審視他。
“長生!”她輕喚。
“公主!”他輕應。
這一刻,在場之人無不目瞪口呆。
原本還在一旁觀望的廚娘聽到這聲音,直覺腦中熱血沸騰。
她恍惚上前,眼中閃爍,嘴巴喃喃道:“大人,大人!”
片刻之後,卻又清醒過來,眼前這人不是大人,是長生。
衆人滿臉欣喜,圍着長生問長問短,别允和飛鴻在一旁笑着看着。
五日,足夠一切發生。
足夠一場情動情堙,足夠一個朝代完成權利的更疊,亦足夠将一個人徹頭徹尾改頭換面。
長生透過人群向别允望去,她臉上笑容不斷。
此刻,他隻有滿心的充實。能讓她臉上的笑容因他而生,真好!
此後,這世上再沒有以前的陳長生,以後的長生,是為她活着的長生。他心甘情願,甘之如饴!
回程時,别允将長生一道帶回府中。
“長生,你以為,讀書苦嗎?”别允試探着問他。
長生答說:“我沒讀過什麼正經書,但以往背戲本子背得也不少。若是公主要我讀,我定不會嫌苦。”
長生說話的時候,别允有瞬間恍惚。
他聲音太溫潤,像桂花露滑過喉頭,極為甘爽,好下口,像極了傅莽着調的時候。
長生看出她面上神色的細微變化,忙問道:“公主,是不是長生說錯了什麼,惹得公主生氣?”
他說得越多,别允聽着越像。
語氣相像,語調相像,甚至,就連說話的内容聽上去都那樣相像。
她尴尬地笑了笑。
“無事,長生,明日,我會向你引薦一位女夫子,接下來,還是五日,這五日内,我要你同她學會,如何與有才之士相處。”
長生應好,一舉一動,端的儒雅。
她滿意地點點頭。
二人分開後,紫苑好奇道:“公主,為何又是五日?這五,有什麼玄妙的?”
紫苑邊說着,邊伸出手掌,翻轉比劃。
别允耐心向她解釋,“沒什麼玄妙的,隻不過,是時間不夠了而已。”
五日,不夠培養出一個有識之士,但培養一個像有識之士的人,應是夠了。
她特意提前與瑾夫人交過底,後面的功夫,就要交托給她了。
寥寥時光,急速而掠。
别允變了,紫苑的感覺是最明顯的,紫苑将一切都看在眼裡。
自從世子失蹤十日的那次,她就變了。
時間于她而言,似乎變成了一個極為緊缺的東西。她總是在趕,總是步履匆匆,生怕來不及,錯過了什麼。
可那究竟是什麼,紫苑想不明白,也不敢去問别允,她太忙了,紫苑怕因此耽誤她的時間。
紫苑心想着,她所能做的,就是每時每刻陪在公主身邊,在她真的來不及的那一刻,能幫上她一把。
就如同現在,她睡下了,還未來得及蓋好被子。
紫苑輕手輕腳上前,替她将被子拉上來,再掖好被角,将燈熄滅,末了,再輕手輕腳地出去,反手将門鎖好。
又過一日,宮中舉辦重陽宴,公主帶了長生與她們一同赴宴。
直到大殿之上,尊貴威嚴的百裡皇後頻頻往她們這邊望的時候,紫苑才得以知道,公主等的,原是這一刻。
高座之上,百裡皇後似是飲醉,由身旁婢女扶着出了門。
下一瞬,别允手中耳杯不知怎的沒拿穩,一不小心撒了身旁斟酒的侍從一身,那侍從當即伏地認錯。
她一臉歉意地虛擡着手,言不是他之錯,讓他趕緊下去換一身衣裳。
于是侍從慌慌張張地從殿上撤了下來。
待出了景福殿,長生即刻直起身子。
引路的内侍帶着他,往偏殿後面更偏僻的一隅走去。
他嘴上不住言謝,又道:“麻煩您特意帶小人走一趟,後面的路,小人知道該怎麼走了。”
内侍本就不想錯過這個在殿上露臉的機會,聽他這樣說,也沒多糾結,就将他抛在半道,總歸這是宮裡,他鬧不出什麼亂子。
今夜月朗星稀,月光灑下一層看不清的月華,給萬事萬物都套上一層迷人的假象。
一道翩然俊逸的男子身影在月光下緩緩移動。
“夢微!”
忽而,有女子的聲音劃破夜空,好似在呼喚那男子。
可男子置若罔聞,繼續往前走着。
“夢微!”她又喚了一聲。
長生辨别着這聲音中透露出來的急切,适時停下腳步,不慌不忙地回身等待。
女子身影越來越近,那張尊貴的面容也在月光下暴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