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四個房間全都上了鎖,現在他們隻能賭一賭地下室的門還會對他們敞開。
可去往地下室必須要經過前廳,那個黑影此刻正守在前廳與廚房交接的位置。
“想辦法繞開他。”徐非弋低聲道。
二人壓低身形慢慢從沙發背面一點點挪動到大門邊,黑影的身形似乎分外笨重,每一步踏下來都能感覺到微微的震顫,他不像是在走路,倒更像是要把地闆踩穿。
久守在廚房前令他煩躁不已,他拿着槍慢慢向客廳中走來。
孔蔓生趕緊閃身到門邊的鞋櫃之後,他打着手勢,意思等黑影走到壁爐邊上就讓徐非弋趁機過來。
可事與願違,黑影并沒有走向壁爐,而是向沙發靠近,徐非弋就在離沙發不遠的門邊,一轉頭就能看見。
孔蔓生幾乎屏住了呼吸,他盯住黑影,隻要徐非弋被黑影發現自己就會立馬沖上去撂倒對方。
黑影離沙發越來越近,近到孔蔓生的呼吸都要快頓住了,就在此時,壁爐中明滅的火苗發出“啪”的一聲,黑影循聲回頭。
黑影轉身面向壁櫥的刹那徐非弋一個跨越直接奔向鞋櫃邊,孔蔓生退出一個身位的距離穩穩接住了徐非弋的手臂。
黑影再次回頭,兩人同時龜縮在鞋櫃的陰影裡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走到窗戶邊時,孔蔓生才發現黑影并不是裡昂,而是先前那個與他搭話的提馬燈的男人。
月光下,馬燈男整個眼眶中全是鴨蛋殼一樣青中泛灰的眼白。
寒顫順着每一個毛孔突襲上孔蔓生的腦門,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地下室還有一二十步的距離,隻要馬燈男一直看着庭院他們就能順利爬到地下室的門邊。
二人使了個眼色,孔蔓生貼着牆壁緩慢地移動起來,他一邊移一邊觀察着馬燈男的背影,馬燈男似乎被庭院中的什麼東西吸引了,目光一直望向窗戶。
馬燈男絲毫沒有發現身後的動靜,孔蔓生順利摸到地下室邊,趕緊沖徐非弋招手。
徐非弋正要挪過去,擡頭的瞬間毛骨悚然的本能從頭到腳席卷全身瘋狂在他耳邊響起警告聲。
“趴下!”他幾乎是吼了出來。
一杆長獵槍黑洞洞的槍口瞄上了孔蔓生的額頭,馬燈男沒有回頭便扣動了扳機。
他根本不是在看着庭院,而是借着窗簾邊落地窗的反光,正瞧着孔蔓生一步步往地下室挪去。
呼喝與槍聲幾乎同時響起,孔蔓生貼地一滾,牆上留下一個森然的洞。
他蒼白的瞳孔盯着孔蔓生,露出了令人戰栗的寒光。
盡管馬燈男身形更加魁梧,但孔蔓生的反應力也不是蓋的,他撲過來的同時孔蔓生抓住壁爐上方用力向上一彎,雙腿直接别住馬燈男的頭。
通常這一下足以讓普通人窒息,可對方的力氣大到出乎孔蔓生的意料,馬燈男毫不費力直接掰開了卡在脖子上的大腿,抓住孔蔓生往地上就是一摔。
孔蔓生差點被摔得内髒崩裂,眼冒金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馬燈男走到他頭頂上,用獵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砰”的一下馬燈男腦袋被砸得一歪。
徐非弋保持着扔東西的姿勢,對着還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孔蔓生喊到,“起來,跑!”
馬燈男保持着腦袋被砸歪的姿勢看着徐非弋,他一點點把頭擰了回來,朝徐非弋撲了過來。
他揚起槍托對準徐非弋的腦袋猛地敲下,徐非弋錯身躲過,可手臂仍是被槍托帶到,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開始抽搐。
馬燈男單手掐住徐非弋的脖子把他淩空提了起來,徐非弋咬着牙用他還未受傷的左手摳住了馬燈男的肘筋,雙腳順勢上攀用膝蓋狂擊對方的太陽穴。
踹了好幾腳後馬燈男終于松了手,但五官的位置都沒有一點波動,好像完全冰冷到感覺不到□□的疼痛一般。
與其說這是個怪物一樣的人,倒不如說他更像一具還有知覺的行屍走肉。
“這是個僵屍嗎?”
孔蔓生捂着被撞到發淤的胸口摸了過來,馬燈男擋住了二人的去路,看來是打算将兩人徹底解決在夜晚。
然而,就在馬燈男抽出背後的獵槍時,他似有所感地回頭,冰山般巋然不動的臉上居然罕見地顯露出一絲恐懼和厭惡來。
馬燈男不再管孔蔓生和徐非弋,他朝着靠近院子一方的窗口奔去。
徐非弋二話不說拖着孔蔓生就跑,還沒跑兩步,一個龐然大物就從側面的窗戶被扔了進來,正巧砸在兩人腳邊。
那是已經不會動了的馬燈男,不過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撕得像隻破碎的風幹雞,濡濕的衣衫很快把地毯浸得通紅。
孔蔓生再次聽到了那種身體在地上拖行的聲音,細細分辨,竟似來自兩人的頭頂。
本能讓他打開門差點就要往外跑去,徐非弋卻一把拽住孔蔓生得領子往地下室裡一甩,自己也跟着滾了下去。
地下室的門果然沒有被鎖住,隻是虛掩,兩人沿着樓梯一路向下,撲騰起厚厚的灰塵終于停了下來。
摩擦聲沒有跟來,兩人在黑暗中等了一小會兒,徐非弋打開了牆上的壁燈。
眼前的地下室跟恐怖電影裡常見的那種沒什麼不同,漆黑寬闊的空間裡堆滿了亂七八糟廢棄不要的舊家具,反正用不上但是也不扔,不知道是不是堆着堆着堆成了老古董就會慢慢升值。
孔蔓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竟然已經淩晨一點多了,可明明他們才吃過晚飯洗過碗,現在最多不過十點而已。
徐非弋:“恐怕是安娜故意調慢家裡的鐘表。”
孔蔓生:“她為什麼這麼做?”
徐非弋嗤笑,“那就得白天裡好好問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