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自珍艱難地爬到了樹冠上,沒人敢為她按亮月球燈,每取到一種植物時黑雲中的活物貼着皮膚刮來的顫栗感讓人腦門發炸。
萬幸的是潘自珍每一次都僥幸躲過,黑雲跟着她抽離的手被帶出一條尾巴,稀薄的雲霧間黢黑的鱗片微微反光,鋒利得仿佛隻要挨了一下就能把手臂刮到見骨。金媛媛和湯雅芙别過臉,兩個女孩子不忍看這幅心驚膽戰的畫面。
又是“呱呱”一聲令人倒牙的利齒碰撞音,齒間清晰的脆響顯示潘自珍又一次躲過了那鬼東西的攻擊。
金媛媛全身緊繃的神經幾乎在這一刻寸寸碎裂,她如同負子蛛一般炸裂的後背猶如千萬隻小蜘蛛爬過,卻生生逼着自己不敢顯露出半點不适。
潘自珍被汗水打濕的頭發黏在臉上,她氣喘籲籲落到地面,手中集滿了女巫紙上的草藥。
與潘自珍同時落下的還有已經許久沒有響起過的機械女聲,“恭喜玩家潘自珍達成‘黑燈瞎火’成就,開啟隐藏劇情——另一個天體。”突兀的女聲在植物館中回響,衆人俱是一怔。
潘自珍張大嘴震驚之色溢于言表,與她同樣意外的還有金媛媛和湯雅芙,機械女聲不理會衆人的訝異,自顧自播報着:“這是一個遊離于星系之外的天體,每當新紀元來臨,它将重回行星的軌道。如火焰般耀眼,卻擁有冰冷的溫度,生命的火種于天體之上冉冉升起,災難卻也伴随着它一同降臨。”
與此同時一直熄滅的“月球燈”也亮了起來,如同輝映似的,維賽斯奧特城中其他建築中也隐隐亮起了炫目的光芒。如果此刻孔蔓生分身有術,他就會意識到整座城市現在正處于一種其妙的境地之中,隻可惜他此刻被突然點亮的燈吸引,與其他人一樣正盯着那盞緩慢旋轉的月球燈出神。
機械女聲播報完畢後良久沒有人出聲,“這……說的是夜晚出來的那個‘月亮’嗎?”唐開咋舌,突然冒出來的隐藏劇情好像解釋了很多,但也好像什麼都沒說。
“滿意了吧?”金媛媛幾乎是有些顫抖地朝徐非弋道,徐非弋連連點頭:“當然滿意,就是潘姨看起來過于虛弱了,看來躲雲裡的那玩意兒真的很費體力呢。”
潘自珍一凜,“取這麼多種植物自然是費力的。”她下意識去偷瞄徐非弋,與他對視的瞬間她又控制不住地錯開了眼神。
壞了!潘自珍的心驟然縮緊。
“還沒完沒了是吧,取了也不樂意。”金媛媛就差罵街了,徐非弋卻好脾氣地辯解到:“沒有沒有,感激你們還來不及呢。”
他曲指抵在唇間,玩味地看着據理力争的金媛媛,又狀似無意地掃過潘自珍和湯雅芙,一瞬間金媛媛心中警鈴大作。
“潘姨都拿到要的東西了,你們不會還不相信她吧,還不趕緊走,留在這兒過年呐?”她沒好氣地怒視着徐非弋,心中卻有些發怵。
“我當然相信啦,媛媛你不要太激動。”徐非弋的笑容輕巧得如同一陣風,砸在金媛媛心口卻重得幾乎把她的肋骨擠扁。
“合理懷疑嘛。”
他知道了!金媛媛炸開的腦海中不斷重複着這四個字,徐非弋一定是猜到了什麼,一定是!
她咬牙,“那也是,潘姨,畢竟換染料這麼個事在前,你别往心裡去。”同她一起的湯雅芙臉色也十分不好,她僵着一張俏臉啞了啞聲:“是啊潘姨,大家也不是針對你。”
艹他大爺的,要不是部長讓她來探探情況,金媛媛才不要和徐非弋這個妖怪當隊友呢。
“晦!氣!”金媛媛氣得揪住自己的頭發一頓亂揉,潘自珍靜了靜,好聲安慰到:“算了,至少咱們還沒有完全露餡。”
從植物館出來女巫的藥草鋪還沒開門,沒辦法他們隻能就近找了個地方休息。因為先前的不愉快三位女玩家單獨坐到了一邊,離大部隊遠遠的。
湯雅芙也默然地坐着,王宛枝被幹掉後她們已經少了一個助力,她也隻能寬慰自己:“沒事的,好歹隻要過了關命是不會丢的。”
潘自珍的臉色依舊發白,她還沒有從植物館糟心的經曆中緩過勁來。她打心眼兒裡害怕那些隐藏在陰暗濃雲般的樹冠背後窺視着來人,随時準備伺機而動的不明生物,她怕自己被那些鬼東西咬了之後,其他玩家很快就會發現她根本不會有事。
另一頭,氣氛也不算融洽,“潘姨被文偉威脅過,她不想在他面前說真話,這件事我是知道的。”孔蔓生坐在地上,一條腿曲了起來。
“小孔,不是潘姨不願意相信人,但人心隔肚皮,誰能說得好呢。”染坊裡,潘自珍看着眼前一排排标簽各異的罐子。
“我們染不出黑色了,但是有人告訴我這裡還有個房間裡存着大量的墨水,咱們隻有這一個法子。”潘自珍長歎一聲,“為此我答應幫她染一匹紅布,這件事隻有咱倆清楚,走一步是一步吧。”
他知道潘自珍在取蘇木的事上撒了謊,但直到她說出原因時孔蔓生才意識潘自珍為什麼有所隐瞞,為此他選擇不詳細說明染料的事。
他以為老徐會相信自己,但現實給了他一巴掌。
“至少得告訴我為什麼你今天也會跟着文偉他們一起針對潘姨吧?”此刻孔蔓生要是能把全身用來表演“誠懇”的演技分數化,他一定給自己打101分。
徐非弋仍是氣定神閑地端坐着閉目養神,似乎不為所動,但嘴角卻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還看不出來嗎?”倪狻的聲音仍是那股四平八穩的冷淡,他看着孔蔓生的眼神甚至有一點微弱的沒有惡意的同情。
“她們的通關規則,跟我們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