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一道寒光從孔蔓生眼角晃過。他回頭,身後半拉榻榻米藏在牆壁的陰影中,并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他以為自己眼花了,孔蔓生擡起手揉了揉眼睛,那道寒光卻再度晃了一下。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在頭頂拉響警鈴,他來不及思考,飛身向徐非弋撲過去。
下意識的,孔蔓生就算不再信任眼前這個人,但身體還是做出了本能的反應,想要保護他。徐非弋坐過的地方出現一個十來厘米長坑洞,一條銀色的光帶蛇一樣從空中閃現又飛走,在榻榻米上留下了這個坑洞。
“幹什麼,先前就窸窸窣窣吵得人睡不好,現在還直接往地上丢……”顧以憤怒地睜開眼睛,隻看到了眼前的大洞和陰影中那個鬼魅一般會出現在他噩夢裡的身影。
馬頭人甩着上的鍊條,寒光在它身側一閃一閃,漸漸連成了一個圓形。等到鍊條再度脫手時,周子益和費黎幾乎是同時睜開眼睛跳起來,兩人閃避得及時,但身下的榻榻米就慘了。這一次,砍出的裂痕足以毀掉整張席子。
原來他們并沒有真的入睡,休息是真的,隻不過四個人都是在清醒的休息罷了。
“嗨,有好幾個站點沒見了吧。”徐非弋攬着孔蔓生站了起來,還不忘跟馬頭人打個招呼,隻是這個禮貌不要也罷。
門口的田落地和魏雪雲聽到動靜回頭,就被突然出現的馬頭人給吓傻了。陰影能通往色彩監獄這是他們已知的規則,而馬頭人數次都沒有再出現過,就是為了讓他們忘掉還有這條規則。
庭院裡的水池中發出激烈的響動,那些怪魚仿佛是得到指令一般開始瘋狂地追咬水中的其他海鮮,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淵巨口一打開,立即開始像抽水機似的狂吞池水。
海螺還強上一點,好歹附着在牆壁上勉強還能支撐一回兒,而鱿魚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盡管它們拼命奔逃,卻依然逃脫不了被深淵巨口咬成幾截的下場。
藍青色的液體從鱿魚們斷裂的身軀中淌出,滴入水後并沒有變淡,反而是将周圍的水也污染成了同樣的藍青色。
池水面不再有倒影,孔蔓生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也可以是一種污染形式。
陰暗的角落裡,又冒出兩個馬頭人,田落地驚慌失措拉着魏雪雲靠近孔蔓生和徐非弋,但三個個頭比他高大許多的馬頭人還是逐漸形成包圍之勢,将一群人漸漸圍了起來。
三個馬頭人把人趕到中間就不再往前進,既不動手也不讓開,就這麼圍住幾人。“它、它們是要打算幹什麼?”田落地一哆嗦就顯得猥瑣,但此時他也顧不上自己形象是不是不佳了,他縮成一隻小鹌鹑恨不得變成變成看不見的一團。
馬頭人越是沒有反應玩家們反而越是緊張,那張不會做出表情的馬面頭套冷冰冰地看着他們,突然,其中一個身上花紋明顯繁複的馬頭人伸出剔骨刀,田落地吓得閉上眼,并且沒出息地叫了出來。
馬頭人看傻子一樣看着眼前怪喊怪叫的男人,随後它提起剔骨刀,孔蔓生全身的皮膚都繃緊了,他想要上前,卻被徐非弋暗中拽住了手。那隻手在他掌心安撫性地摩挲了兩下,示意他不要沖動。
果然,馬頭人提起刀指着水池,它仰着頭斜眼瞟了玩家們一眼,意思是讓所有人都進到水池裡。水池正變成跟鱿魚□□一樣渾濁的顔色,魏雪雲吞了吞口水,再下去一次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但馬頭人不管這麼多,見幾人沒動,它就近提起田落地就往池子裡拽。“救、救命。”睜開眼的田落地發現自己沒有被刀劈開,卻莫名其妙變成了别人手中的小雞仔。
馬頭人拎着他,卻沒有一個人敢看向他們。“救救我。”巨大的恐慌襲擊了田落地的每一寸毛孔,他懼怕死亡,更害怕這種被其他人眼睜睜看着拖走的無力感,他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會如何,但光是腦補就足夠讓他肝膽俱裂。
馬頭人拖着田落地如同拖拽半扇被剖開的豬肉,無視徐非弋的阻攔,在一人一馬路過身邊時孔蔓生蓦然出手拖住了田落地,馬頭人一怔,不甘心手上的“布娃娃”被搶,它也在同時加大了力道。
可惜孔蔓生更倔,馬頭人的力氣極大他根本就拽不過,索性跳起來利用自身的重量直接把田落地往下墜。拽了兩下,發現下盤被鎖得很緊它根本就拖不走田落地,馬頭人直接松開手中的獵物,孔蔓生也迅速揪住人的衣領往後退。